旁儿老僧木鱼敲的愈加哆嗦,生死面前说姻缘,大概确有那么些不敬,幸而齐秉文也是个不羁之人,虽然柴堆里齐世言烧的还甚旺,不妨碍他笑道:“这我还真是不能。”
苏凔急道:“如何就不能,我与她。。我与她。。。并非我一厢情愿。”
齐秉文哈哈两声道:“你们一厢情愿也好,两厢情愿也好,此不能非彼不能。你说的这个清霏堂妹,我没见过,却是听过的,她去岁并未随伯父回故居,怎么你不知道吗?”
苏凔愣住,并未想起薛凌所言,只想着去过陈王府数次,陈王妃皆是言及清霏回了祖籍处,现儿个陈王妃自己都回去了,怎么齐秉文说清霏没回去呢?
他当是齐秉文推诿,复急道:“齐兄可是有意隐瞒于我,我发誓断不会行纠缠之事,若清霏有意,我必定聘个媒人三书六礼上门,若她无意。。。。。”
苏凔扭头,为难着话不肯说尽,旁儿齐世言已烧透了七七八八,齐秉文笑得片刻,故意扭身去捧罐子,拖了片刻才回神道:“我瞒你作甚,男欢女爱,郎情妾意,人间常事,我平白无故毁人姻缘干啥,她是当真不曾回去。”
“她不回去,她能去哪?”没等齐秉文答,苏凔又追问道:“她一个小姑娘家,你们怎会让她孤身一人在外。”
齐秉文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声气道:“这是伯父的家事,我哪里得知。”
“你当真不知?”
齐秉文托着罐子一探手,坦荡道:“说不知,又知道些,说知道,又未全知,你也瞧见了,伯父膝下无子,我承祖命替他打理后事,算是半个继子。
原一应大小,你皆可问得我。只这清霏妹妹,我是着实说不清楚。本来,家中是得了消息,她客居开阳,族里遣了些人山水迢迢的去接,奈何却走了趟空,再问伯父,他便不肯多说了。”
苏凔一时又急又奇,不可置信道:“开阳,她怎会去开阳,她怎么会去开阳呢?”
齐秉文还是摇头,道:“这事可真真是说不清楚了,我只隐约听闻,是伯父出了些丑事,说来苏大人去岁在京中,可知道伯父收了个义女?”
苏凔顿口,一脸茫然,不知如何跟薛凌扯上干系来。还没回话,齐秉文看火势渐熄,忙道:“听闻那义女出身不好,故而伯父一家人耻于提及,偏清霏与那姑娘交好,据说三姐姐前三姐姐后的,也不知怎地,那义女手腕通天,帮着清霏瞒着陈王妃耳目离京去了。
小堂妹最是跳脱,一经出门,这天高地阔的,去了开阳也寻常。”
他往余烬处去,背对着苏凔是句寻常揶揄话:“苏大人可知道那义女是怎生回事,你这一来,勾起我好奇如许,难为伯父清正一生,留了这么桩烟花轶事,说来真真是个趣儿。”
身后苏凔周身冷彻,唇抖齿颤。再看烧齐世言的那堆火已然熄尽,些许残灰余温,撑不久了。
他眼角结霜,鼻息瑟瑟,果然春寒更甚冬寒峭,他看那剩下的那点米粒火星子,撑。。。。撑不久了。
明明是,早间那么烫的一滩血,像要将自己灼穿,这昼夜未完,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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