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干的?高强听到这个结论。不管是真是假,情理上倒是说的通,似此无谋之举,蔡家上下大概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最有可能作的出来。这么一说,蔡颖倒是被自己冤枉了?却又不然,所谓父子一体,蔡颖虽是女流,一向却都心向外家,她老子作出来的事,算到她头上也不能说是冤枉了。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这婚姻怕是要了帐了吧?休书要怎么写法?
高强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高俅却在那里沉下了脸,掀着车帘向蔡攸道:&ldo;亲家翁,你我两家如此亲近。纵有些误会时,但遣一介使节赍书来,小儿纵是不孝忤逆,我自会管教于他,因何要招引亡命,行此下作之事?高俅不明,须得亲家赐教。&rdo;
蔡攸也想说话,无奈只一动弹,牵动伤势,只痛的呲牙咧嘴。话也说不齐全,显见这一顿打着实不轻,伤后不得休息,又搬来这里过堂,堂堂枢密直学士总算是尝到了公堂上罪囚的苦楚。
见蔡京气得浑身发抖,梁士杰恐怕牵动了蔡京地病情加重,忙请蔡京到房中暂坐,闻涣章陪着说话,自己拉了高俅父子到了一边。低声道:&ldo;这事的起因,适才恩相也问明了,却是蔡大兄不忿恩相不得复起,也不知他如何想法,竟归咎于太尉令郎,高枢密相公。也是他不合听了幕客教唆,说道高枢密之所以摇动今上者,徒以钱庄和应奉局尔。倘若能除去了高枢密,由太尉令媳取得印信,必可攫取此二司,以此事上,亦可得其利益,则蔡大兄虽欲自行登相,也非不可得了……&rdo;
话说到这里,高俅已是勃然大怒,道:&ldo;焉有是理!焉有是理!我父子之事蔡氏,自谓不为不谨,蔡学士奈何如此苦苦相逼,竟欲置我儿于死地,取而代之?似此可谓人父者乎?&rdo;
高强低头不说话,他心里明白,就凭刚才老爹的那种镇定表现,定是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是不是事实,眼下还没有到高家和蔡京的文官集团拆伙的时候,那只会给了其余政敌以可乘之机,并且这种联盟关系随着蔡京的可以预见的淡出,眼下更有加强的必要。这也是蔡京不惜将自己地长子推出来受过的原因所在,牺牲了这一个,倘若能平息高家的怒火,对于他蔡氏的众多门生子弟来说,实在是一笔赚大了的买卖。
在这种大形势下,这次刺杀到底是不是蔡攸主使,有那么重要吗?高俅此时的愤怒,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姿态,期待着从蔡家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已。
梁士杰自然也是深明个中奥秘之人,他此次伴着蔡京父子一同前来,也正是因为他地位居中,可以比较方便与高家讨价还价。见高俅如此愤激,他也跟着骂了蔡攸两句,打了两下太平拳之后,却道:&ldo;太尉明鉴,此事虽是蔡大兄主张,其中涉及太师府与太尉府两家,乃是我朝文武两道之领袖,倘若此事交到开封府,宣诸于众,必定上达天听,到时圣心震动,朝野激荡,蔡家虽是大受牵连,即便太尉府也未必有多少得益处,徒令小人称快而已。&rdo;
果然高俅见好就收,沉吟道:&ldo;相公如此说,本帅亦是理会得,只是蔡亲家作出这等事,当真人神共愤。若不能明正典刑,就如此轻轻放过,我父子又如何自处?&rdo;
梁士杰连连点头,按照他心里的想法,恨不得就这件事把蔡攸这个大麻烦给清了去,大家干净。无奈蔡京来前已经对他说好,无论如何,蔡攸这条命须得保住,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蔡京这几个儿子虽然不能做到他期望的那样,但蔡京对儿子们还是极力照拂的。
他见高强在一旁站着旁听,只是不说话,便拿他扯开话头:&ldo;贤侄,此事你所身受,此时心中汤煮,那也不必说了,如此人伦惨变,谁也经受不住。只是恩相眼见将退,他老人家无负于你高家,对你更是百般提携,终不能忍心叫他老人家老来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罢?&rdo;
高强本来是想这种麻烦事交给老爹搞定最好,既然问到自己头上,只得闷声道:&ldo;梁相公,恩相待我不薄,我却无以相报,相公说是如何,那便如何罢了。&rdo;
梁士杰眼睛一亮,他可不晓得高强在蔡京复相这件事情上背后搞地鬼。见高强竟如此好说话,正是求之不得,忙道:&ldo;贤侄,如今蔡大兄已经被恩相重重责打,恩相有意回杭州将养病情,他老人家地意思,就将蔡大兄外放杭州为官,一是父子朝夕相见,以便蔡大兄奉养恩相,也便于他老人家加以管教。有份犯上的家将凶徒。自然由太尉府交由开封府。以京东强盗遗孽论处……&rdo;
他刚说到这里,高强截道:&ldo;梁山十万之众新近招安,相公将这件大事落到京东强贼头上。倘若今上兴起大狱来,敢是要逼这些人再度造反不成?万万不可,只说是关外马贼入关行凶罢了,我昔日出使塞外受马贼攻击,此事众所周知,如此说法,可保周全。&rdo;
梁士杰本是随口一说,见高强这般周全,也就应承了,又道:&ldo;贤侄倡议平燕。此事虽然得今上之心,宰执百官却多有不服,待机而作而已。自今以后,凡我蔡氏门生故旧,恩相俱都要一力抚慰,叫彼等尽力相助贤侄平燕,不出五年,便叫贤侄做到枢密使正位,如何?&rdo;
高强撇了撇嘴,心说这还罢了,我一直在这里和蔡京周旋,不就是为了这事?须知大宋文官治国,朝野上下遍布蔡京党羽,眼下高强主力是在军方和应奉局,因此彼此还不冲突,一旦要将朝政重心转到平燕上来,就必须得到各地地方官的支持了,否则若是各地地反对文书雪片一样飞上来,赵佶又是个耳朵根子软的,万一生出芶安之心,那就大事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