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将一一遵命,史文恭看看高强,欲言又止。高强已然发觉,心下一转,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道:&ldo;你等北上之后,虽不得泄漏自身官军身份,心中却不可忘了。军法更须严谨,凡事当以军阶最高者为尊。&rdo;
史文恭要问的就是这个最高指挥权的问题,却听高强这么说,登即愕然。要知这四将之中,史文恭是背嵬军正将,栾廷玉是他部下准备将,徐宁因为是御前班直调到军中,因此有个正将的军职,手下兵却不足。见在林冲教导营中充教头;而花荣则因为是梁山受招五大将之一,直封统领官,在常胜军中位仅在六大统制之下。若似高强这般说法,岂不是他们出塞之后,都得听花荣这个降将地指挥?
若面对的是旁人,史文恭恐怕当时就要跳起来,对着高强他却不敢,别看高强年轻,这老上司的威风可不是旁人能比的,这也是军队里的规矩。他眼珠一转,便去捅身边的栾廷玉,想要撺掇他出来反对。栾廷玉也不是傻子,虽然亦有此心,却不肯作出头鸟,当下运气屏住,硬受了史文恭两手指,只作不知。
哪知栾廷玉不肯说话,自有人出来反对,却见花荣自道:&ldo;相公,小将年资甚浅,不堪指挥大众,还望相公另择良将统领为是。&rdo;
此言一出,史文恭和栾廷玉都松了口气,徐宁面上不显,这心里却也放下一块石头,想他一个御前班直出身,大宋百万大军最顶上的兵种,哪里会把花荣一个招安贼将放在眼里?高强看了几人神色,已知个中情弊,遂一摆手,并不理会花荣的请辞,却道:&ldo;尔等可知,独龙岗数万大军,数十员战将,我因何只命你四人前来?&rdo;
他站起身来,走到那面地图前,负手抬头,望着那一片土地,心中忽然生出一声喟叹: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在今后的数百年中两次入主中原,至乎蒙元入侵,亦是因为金人入侵中原,关外少了制衡之强族,才使其坐大。我今日之所为,未知能安定之否?
&ldo;此次入辽,首要任务是保存自己,须知孤军悬于海外,纵有登莱水师可以倚仗,终是缓急难援。又若众心离散,万一有人投降辽国,则我立即陷于被动,为国家大事计,那时节朝廷决计不会承认你们是官兵地。如此艰难之境,你等谁能当之?&rdo;
他转过身来,眼睛一扫,史文恭被他这一问,一看,眼光便有些游移。高强暗笑,把手一指花荣:&ldo;尔等之中,惟有花荣能当之!以孤绝之境,团结必死之兵,花荣他自反出清风寨之后,便一直处于如此境地之中,我不用他用谁?&rdo;
不待众人发话,他随即又一指史文恭:&ldo;文恭,你此行亦有旁人难及之处,那曾家女真温都部人,我要你择数十员精悍而良善者带去,尤须以通晓我大宋文字为佳。恃此将以招致众系辽女真,即便是生女真部落,亦得而招集之。你与他们相处多年,能知女真文字风俗。更兼是我大宋忠臣,我不用你用谁?只是若论爱兵如子,得众人死力,你却不如花荣。&rdo;
什么大宋忠臣云云,高强自然是在给史文恭戴高帽子,不过他是宋人,也是一个比较纯粹地武人,又有若干亲族在大宋。确实不虞反叛,这自然是排除了黄袍加身之类的极端情形在外。
果然史文恭见高强这般说,亦只得心服,当日花荣在那水泊边河滩上断后死战之情景,他虽然不曾亲见,却也从旁人口中得知。这般以民间身份作战,他的经验确实不如花荣丰富,当然若是比起韩世忠、刘琦这类自小行伍地武将来说,他却又好上许多,这也是高强派他的一个缘由。栾廷玉亦是一般。起码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大宋官兵。
至于徐宁,高强却要倚重他的钩镰枪法,对付女真人的拐子马。起码可以多获得许多宝贵的经验,不需要等到决战地战场上去赌博。
作了一番思想工作,总算大家都大致说通,高强大为高兴,吩咐将酒席上那些冷菜撤过,换了新菜上来,推杯换盏,大家尽欢而散。
至明日,却由陈规、李应和赵良嗣等人分别给四将讲解诸般要领,陈规主讲后勤补给计划。李应讲解自来与北地贸易的种种细节,赵良嗣则负责介绍辽东的契丹和各族大致情况。这时没了郭药师在场,陈规便大胆明言,嘱咐四将北上之后,务必随处扩张兵力,交结郭药师部下诸将,尤其对于那些和郭药师等同地位的大什等人,须得尽心结纳,不可使郭药师仗恃宋势而自大。将来难制。最低限度,苏州关以南和港口须得掌握在手中。
这中间自然有许多难处,既要和郭药师等人保持合作,又要限制其势力不使壮大,还不能使用大宋的名义,简直叫人有无从下手之慨。史文恭至此已经死了心,反庆幸起自己不必对这志愿军地作为负上全责来。
又留几日,高强便发付四将回返独龙岗大营,前去招募兵士,实则既然没有公开的名义,自然也无从招募起,四将不过是把自己的亲信人等招集一些罢了,其中自然是以花荣人数最多,他那老万营大多都被选入了常胜军中,花荣一招自是应者云集,再三筛选下才得了一千五百人,其次则是史文恭和徐宁,各自有二百人,史文恭更择了五十多女真移民后裔随行。栾廷玉最是尴尬,只得区区四十多人,看着史文恭面前那曾密曾索耀武扬威地模样,栾廷玉心中暗自咬牙,若不是梁山打破祝家庄,此刻将祝家三虎拉出来,也不见得比这几个差了。只是往者已矣,再说董平也已经被明正典刑处死,栾廷玉只得徒呼负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