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人抽出刀,很熟练地剥下海豹皮,割了六大块肉喂狗。狗儿们撕咬着还温热的肉,得意得呼噜呼噜叫。安德森收拾一下猎具,又换了另外一个大约五百米远处的冰气孔,随后就吸他的烟叶子。运气真好,不到一小时(也是看太阳估计的)又打了一只母海豹。他用内脏喂好狗,把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垒在爬犁上。他去找另外两个人。朋友们的成绩都不错,鲁西打了两只海豹,卡鲁古打了四只,其中三只是母的。母海豹油脂挺厚,可以用来熬油。今天真是丰收的日子。
晚上,他们用从&ot;不列颠尼亚&ot;号上换来的大麦甜酒庆祝好运。鲁西拿出自己刻的石头小神像,对它念念有词,作了祈祷。
第二天,他们又到海边去。他们换成用网来捕捉海豹。这种方法很费力,要三个人一同干才行。猎人们来到一条长长的冰裂旁边,沿着裂缝走了许久。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这里下网准有收获,于是把爬犁上载的长网放下来,一段段沉入裂缝边的海水里。有的地方冻起薄冰,还得砸开。把网沉好后,他们就坐在爬犁上等起来。他们一边吧嗒着抽烟,一边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那个神秘的德国气象台上。
&ot;我看,它根本就不存在。像你们白人常说的什么……幽灵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里。&ot;
&ot;它也许设在内陆的冰峰上,那儿不要说人,连鸟也甭想去,可能就在那儿。&ot;
&ot;不管怎样,反正我们要找到它,一个月,一年,直到战争结束。到那时,它存在不存在都没关系了。&ot;安德森说。
&ot;都过去三个月了,连影也没看到呀!&ot;
&ot;也许它像那只鸟一样,整天飞来飞去。&ot;鲁西犹豫地说。他失去了信心,气象台干扰了他们正常的快乐生活。
&ot;看!网绳动了!快拉呀!&ot;三个人都忘掉了气象台,跳到海边去,结实的网绳在剧烈抖动。三个人拉起网。网重极了,原来是一头海狮闯进来。强壮的海狮死命冲撞,结果是网越缠越紧,把它折磨得筋疲力尽,只好浮上水面。猎人们把海狮拖到岸边,卡鲁古对准它滑漉漉的小脑袋狠狠劈了一斧头。
过一阵子北边的网也动了。一头小海象钻入网里。它很小,非常好玩,连牙也没有长出来。大概是和妈妈出来散步,误入了罗网。安德森和鲁西都可怜它。再说海象太小,没有多少肉,他们就重新把它放归大海。爱斯基摩人认为海兽是他们的畜群,一般不滥杀幼兽。这时南边的网又动了,有一个大动物在猛烈挣扎。大家跑去一看,网中困住了一头特别大的老海象。它的獠牙足有两尺多长。老海象拼命想挣脱网子,把那片海水搅得昏天黑地,两个人怎么也拉不住,弄不好连网也要被挣破。
安德森看到情况不妙,抄起步枪对海象开了一枪,海水一下子变得血红。海象还在钻,猎人又补了两枪,才结束了它的生命。三个人使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拖上冰田来。呵,它又肥又大,重量在800公斤左右,光那对象牙就可以换四支步枪。海象的长牙和大象的牙一样,是它生活中不可少的工具。它要靠这对长牙来挖掘泥沙中的蚬蛤类软体动物,很值钱。
沉在别的冰缝的网也相继动起来。又有2只海豹钻入陷阱。一会儿,又网住3只。1只大雄海狮也被拉上冰田。接着又是2只母海象,看样子还在哺乳。到天色昏暗时,已经猎到20只海豹、5只海狮和13只海象。大家在收拾肉和猎具准备过夜时,一只独角鲸在冰块间暴露的海面上游来游去。几个猎人商量到底打不打,最后决定打。因为据鲁西说,昨天夜间他祈祝过神灵,所以今天才有如此大的丰收,不能把神仙送来的东西放回去!而且独角鲸的角是最好的雕刻材料。
三个猎人埋伏下来,准备好枪和渔叉。等独角鲸发出刺耳的吼声浮上水面换气时,三支温彻斯特步枪一齐响起来。就在独角鲸被击中的一刹那,三支带皮绳的渔叉像标枪一样飞出,击中了受重伤的鲸鱼。安德森和鲁西使劲放着皮绳,卡鲁古端枪准备再打。独角鲸潜入海中,但终于支持不住又上浮呼吸,高大的水柱喷出来,带着殷红的血。卡鲁古不歇气地打了五枪。
所有的狗都被唤来,费力地把角鲸拖上冰面。这是只小角鲸,牙才两米长,可是堆在冰面上活像是一座肉的房屋。天完全暗下来,一钩上弦月挑在天边,淡淡的月华泻在银色的大地上。到处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肉和动物的尸骨,血腥味飘散开,引来了北极狼和狐狸。狗儿们经过训练,听从猎人命令不动声色,三个疲劳的猎人选择地方埋伏起来打狼。食肉兽们胆大极了,也不认人,一群群窜来,被打死同伙后也不远去。枪声响了一夜,三只狐狸和五只狼又被打死。最后还有只白熊冒冒失失闯来,挨了一枪又跌跌撞撞而去。6月的夜晚短极了,很快太阳又在地平线的冰山旁升起。
整整一个礼拜,猎人们忙着处理这些肉。他们紧张而愉快地工作着,剥皮、剔骨、割下肉,把肉切成一块块、一条条,能风干的就风干,该冻的就冻起来。一周后,他们开始熬油。熬完油,又开始打猎。每天夜里,油香和肉香随风飘远,招来一群群狼和狐狸,于是又能打些皮毛兽。只是食肉兽越来越精,收获比不上第一天。
最后,连那只角鲸也被割了肉、熬了油。肉都被陆续送到沿海猎屋和爱斯基摩村去。一艘很大的皮船从海上开来,运走大部分的肉块和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