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感谢上帝。&rdo;那人说。
这时所有的人都茫然地互相看了看,他们要么没听懂他的话,要么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四肢不全的宇航员摆好架势后,便开始演讲。他号召每个人都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到风神星系的强行留人行星去救出他的弟兄们。他们在凶狠的自动控制的独裁者的奴役下,正在痛苦地呻吟着(他还特别强调&ldo;呻吟&rdo;这两个字眼)。
一阵排气时发出的轰鸣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又有两枚生了锈的火箭,降落到广场,冻在万神殿‐‐冷藏室的妇女们都跑了出来。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声。我知道我正赶上那些宇航员返航的年代,连忙踩了踩油门。
城市消失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墙后面耀眼的火花还是不断地在升腾,把天空照得雪亮。最后,整个世界变得如同白昼一般,我便立刻停了下来。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鲜花盛开、无人居住的仙境。麦子在田里摇摆着,牛群吃着草,但看不到放牛人。那些早已熟悉的透明的圆屋顶、高架桥、螺旋形坡道在地平线上闪着光亮。
在西边不远的地方,那堵墙仍然高高地耸立着。
有人碰了碰我的膝盖,我吓了一跳。一个眼窝深陷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
&ldo;怎么回事,小孩?&rdo;我问。
&ldo;机器完蛋了?&rdo;他问道,声音很悦耳。
&ldo;你对长辈说话要礼貌点。&rdo;我教训他说。
他吃了一惊,接着眼睛一亮。
&ldo;啊,是的,我记起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不得不讲礼貌时代的习俗。如果我这样对你讲话,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愿意用任何使你觉得心平气和的方式和你交谈。&rdo;
我一时无言以对。
他在我的机器旁蹲下来,摸摸这,摸摸那,用我根本不熟悉的术语评论着。
我心想这是个很不错的小家伙,身体健康,穿戴得十净利落,就是有点过于老成持重,和年龄不相称。
&ldo;听着,年轻人,&rdo;我说,&ldo;那是什么墙?&rdo;
他把专注羞怯的眼光转向我。
&ldo;这叫铁幕。&rdo;他回答说,&ldo;可惜,我对这两个词的来历不了解,听说这铁幕将世界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人类想像的世界,一个是可怕的未来世界。&rdo;他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ldo;&lso;可怕&rso;这个词的来历我也不情楚。&rdo;
&ldo;真有意思,&rdo;我说,&ldo;可以去看看吗?可怕的未来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呢?&rdo;
&ldo;当然可以。那儿有个中转站,你可以去看看。&rdo;
中转站的外表像个低矮的拱形门,门是用铁建造的。我走了过去,手抓住门闩时,心怦怦直跳。
小男孩跟过来说道:&ldo;我忍不住要提醒你,如果你在那边遇到什么灾难的话,你就得到由140个世界组成的联合理事会去一趟。&rdo;
我打开门。劈啪!砰砰!呜呜!嘟-嘟-嘟!我的五官一阵疼痛。我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身上刺着粗俗的文身,两腿细长,浑身一丝不挂。她正把两台自动仪器射向一个黑女人,黑女人满身流着红色的液体。接着是一阵爆炸的巨响和撕心裂肺的怪叫。一阵腐烂烧焦的非蛋白质尸体的臭味扑鼻而来,一股像原子弹爆炸的热浪把我的脸烧伤了。我的舌头尝到了迷漫在空中的被炸碎的人的细胞的味道。我感到一阵恶心,连忙往回逃,急急忙忙地关上门。由于用力过猛,门差点打在我的头上。
这边空气清新,世界一片美好,小男孩不见了。
我的神智慢慢恢复过来,开始担心这个害人的小家伙是不是到联合理事会告状去了,于是我便向我的机器奔去。
无边无际的时间的夜幕又一次将我罩住了。但我的眼睛还是一刻不停地看那堵灰墙,因为我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了。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一跃便向未来跨了100万年。铁幕那边原子弹爆炸形成的蘑菇云团布满了天空。我欣喜若狂,但这时这边又出现了亮光。我刹住机器,失望地叹了口气。
巨大的万神殿‐‐冷藏库还在不远处耸立着,一艘生锈的球形宇宙飞船正从天空降落下来。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小麦在田里摇摆着。
宇宙飞船着陆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蓝衣服的飞行员,一个穿粉红衣服的女孩出现在万神殿的门口,她身上长满了红红的褥疮。他们相对奔来,然后紧握着对方的手。我转过身去,感到很不自在。穿蓝衣服的飞行员和穿粉红衣服的女孩开始乏味地交谈起来。
我跳下机器,想活动活动腿,这时我才注意到铁幕后面碧空如洗,一尘不染。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爆炸声没有了,射击的声音也没有了,我壮着胆子朝中转站走去。
铁幕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中间有一条深沟,将两边分开,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沟的左边一个活的生命都没有,上空完全被一个个低矮的铁的圆顶覆盖着,很像锅炉口凸起的盖子。
沟的右边有人神气活现地骑马溜达着。这时我看到一个黑脸矮胖的男人,穿着盔甲,双脚悬在沟边上,坐在那里,胸前挂着一支很像自动步枪的东西,枪管很粗。他慢慢地咀嚼着,每隔一分钟就吐一口唾沫,看见我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感兴趣。我把门打开,看着他,但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的相貌太古怪了,满脸杀气。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