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母亲的双腿呼喊:&ldo;不孝的儿男子城回来了!&rdo;
母亲用发热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说:&ldo;子城我儿,你是有官身的人。母亲身边尽孝事小,皇帝驾前尽忠事大。‐‐子城啊,你能心里想着母亲,就是尽孝了!&rdo;
曾国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痛哭起来。
已经好多年他不能这样地大哭了,他想母亲只能想在心里,他有时想母亲想得早就想大哭一场,可他不敢,他不能因为想母亲而置官场的体面不顾。
他就这样直哭到天亮,挣扎着坐起身,见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他擦了擦肿痛的眼睛,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ldo;咳!六年了,过得真快呀!&rdo;
早朝的时候,咸丰帝当先讲了今年的木兰秋狝及随行大员事宜,随后便由当值太监宣读木兰秋狝时的随行护驾大员名单。
曾国藩留心听了听,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下不由大喜,暗道:&ldo;省亲一事定能成行了!&rdo;
当值太监念完名单,曾国藩正要出班把省亲折子呈上,却忽然听当值太监宣道:&ldo;礼部侍郎曾国藩听旨‐‐&rdo;
曾国藩一愣,急忙出班跪倒,听太监宣道:&ldo;照江西巡抚衙门所请,江西因闹会匪,该省本该去岁乡试,竟致延挨今年,请朝廷派大员充是科主考等语,着礼部侍郎曾国藩充今年江西典试正主考。该员定能公允办事,不负江西之望。钦此。&rdo;
退朝后,曾国藩怏怏回到府邸。
晚饭他也只吃了两口,便回到书房,两眼望着母亲亲手腌制的那坛咸菜,只是愣愣地发呆。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昨晚写就的折子,只读了一句便泪流满面。终于,他把那道折子揉成一团。忽然,周升进来禀告,倭仁来访。
曾国藩猛然清醒过来,一边擦泪一边道:&ldo;有请倭大人。&rdo;
倭仁笑呵呵地走进来,一见曾国藩面有泪痕,不禁一愣,未及坐下便问:&ldo;涤生,你如何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哭?‐‐可真是稀罕!&rdo;
曾国藩勉强笑道:&ldo;倭大人快不要开玩笑。‐‐倭大人怎么有闲?&rdo;
倭仁道:&ldo;下官这几日一直气闷,只好来你这里说说话。&rdo;
李保这时正捧了两杯茶进来,曾国藩说了个请字,又问道:&ldo;倭大人圣恩正好,还要气哪桩?&rdo;
倭仁道:&ldo;宣宗在日,日子尚可度得,如果秋狝,倒也可去。‐‐可宣宗从节俭处着眼,竟一次也没得成行。‐‐现如今倒好,国库干涸,匪乱多事,俸禄只是勉强发得,哪有闲钱干这营生!‐‐宗人府召下官去议这秋狝之事,下官也只是劝阻了几句,便遭文庆和肃顺好顿申饬,竟说下官不顾皇家体面!花沙纳等人也给下官脸子看。‐‐涤生你说,大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清,我这不成了吃饱了撑的!&rdo;
曾国藩道:&ldo;怪不得今日早朝没有听见大人的名字。&rdo;
倭仁道:&ldo;让下官在京师当值,他们却随皇上到承德逍遥去!‐‐你老弟敢则也是没有去成在一个人生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