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说明一下,魁魁格有许多事情是非常相信约约那卓越的判断和惊人的预示的;他对约约怀有极大的尊敬,把它当做一种很有本事的神,这个神,也许一般说来存心十分良善,不过,他那仁慈的意图也不是回回都应验的
且说这个魁魁格的也可说是约约的有关挑船的计划,我根本就不喜欢我倒很想靠魁魁格的聪明去指出一只最适宜于我们搭乘又稳叫我们发财的捕鲸船但是,既然随我怎样规劝都无法使魁魁格回心转意,我只得应承下来;因而以一种黾勉从事,赶紧去办的决心来着手进行,以便迅速了结这桩小事第二天一早,我让魁魁格跟约约一起关在我们那个小房间里因为那一天,好象是魁魁格和约约要过一种四旬斋(四旬斋复活节前四十日间的大斋,为基督在荒野禁食的纪念),九月斋(九月斋伊斯兰教徒的斋期,在伊斯兰教历的第九月,每日从早到晚须进行的严格的斋祭),或者是断食日,禁欲日,祷告日之类的日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始终弄不明白,因为虽然我自己也曾专心刻意研究过好几回,可始终精通不了他那祷告文式和三十九条教规(英国国教的教规有三十九条)于是我听任魁魁格咬着他那烟斗斧,约约则在魁魁格的刨花的祭火里取暖,辞别了他们,便到码头去经过一再的逛来逛去和多次的随便问讯后,我得知有三条航期三年的船&ot;魔闸号&ot;&ot;珍馐号&ot;和&ot;裴廓德号&ot;&ot;魔闸&ot;,我不知它的出典;&ot;珍馐&ot;却是一目了然的,至于&ot;裴廓德&ot;(裴廓德原为美国康涅狄克州东部的一个印第安族,以骁勇著称,但在欧洲移民来到美洲后,却给陆续杀戮过半,其中尤以一六三○年英国在马萨诸塞境内为掠夺他们的土地而进行战争的一次为甚),那却准是记得起来的,它是马萨诸塞州印第安人的一个有名的种族,如今已和古代的米太人(米太在现在伊朗西北部的古王国)一样的绝种了我一再窥探过了&ot;魔闸号&ot;后,就跳上&ot;珍馐号&ot;;最后才走上&ot;裴廓德号&ot;,对它回顾了一会后,就肯定这正是我们要赶的船
在你们那时候,你们也许看到过许多古雅的船只也未可知什么方头的横帆船呀;巨大的日本舢舨呀;黄油箱似的帆桨两用的小船呀等等;但是,请相信我,你们一定从来没有看到象&ot;裴廓德号&ot;这样旷古罕见的老船它是一种老派的船只,如果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比较小一些;那样子就象是一只古色古香的有爪的脚它经历过了四大洋的台风和静浪,长期的风吹日晒,它那古旧的船身就象是在埃及和西伯利亚作过战的法国掷弹兵似的墨黑它那船头的尊容好象是满面胡须它的桅杆是从日本海岸的什么地方砍来的,因为原来那一根就在日本海岸的一次大风中折落到海里去的它的桅杆挺直高矗,宛如古代科龙三王(科龙三王据中古的传说:有三个来自东方的贤人,到伯利恒来对初生基督礼拜,后来这三个贤人的尸体被海伦娜女王带到君士坦丁堡,后又移至米兰,最后才搬到科龙来)的三根背脊骨它那古老的甲板已损坏和起皱了,就跟坎特伯雷大教堂里在贝克特(托马斯贝克特(1118?‐1170)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由于政教意见不同,与英国皇帝亨利二世不和,为四骑士所刺)被刺的地方立下的一块供朝圣者膜拜的石板一样但是,除了所有这些古老的遗物而外,它还有许多新奇的特点,说明着它五十多年来所从事的那种艰险的工作老船长法勒(法勒《旧约创世记》第十一章二十五节所提到的法勒的名字,法勒在希腊文中就是分的意思),原来就是这只船的多年的大副,以后又去指挥他自己的另一条船,现在是个退休的水手,也是&ot;裴廓德号&ot;的主要股东之一,这个法勒老头,在他担任大副期间,曾在它那原来的奇形怪状上花过不少功夫,用一种奇特的材料和设计,把船身嵌嵌镶镶,弄得只有索基尔-黑克(索基尔-黑克十一世纪的丹麦海盗头目,在北欧一带活动,最后定居于冰岛,他将所有的蛮勇事迹刻在他的床上,脚凳上,并宣称在冰岛,论蛮勇,没有人可与之匹敌,故有臭嘴索基尔之称)的雕刻的圆盾和床架才能与之媲美这条船给打扮得跟任何一个脖子沉甸甸地挂着光亮的象牙垂饰的野蛮的埃塞俄比亚皇帝一模一样这条船真是集各种战利品的大成这是一种吃人生番似的用它猎逐到的敌人的骸骨来打扮自己的船只它那没装嵌板的开旷的舷墙四周都被装饰得象个连绵的下颌,用长而尖的抹香鲸齿嵌在那里当作缚住它那些旧麻绳的栓子这些筋肋并不是穿过陆地树木的低劣木头,而是巧妙地穿过海里的象牙做出来的滑车轮它不屑在受人尊敬的船舵上装只旋轮,却开玩笑似地装上一只舵柄;那舵柄是用它那宿敌的整块狭长的下颌骨精工镂刻出来的在暴风雨中掌着舵柄的舵手,就象一个鞑靼王紧勒着他那匹暴躁的骏马的下颌使它止步它虽然是艘高贵的船,却不知怎地,又是一艘非常忧郁的船,凡是高贵的东西都不免叫人心里有这种感觉
这时,我打后甲板上张望一下,想找到一个当权的人,好让我来自荐当水手,可是,起先,一个人也看不到;我就不能不注意到一个奇形怪状的篷帐,或者不如说是一间小房子(特指北美印第安人的一种小房子)的东西了,它搭在主桅稍后一点的地方它似乎是在进港后才临时搭起来的它是一个约十英尺高的圆锥体;是用一只露脊鲸的嘴巴的正中和顶部的一片片阔长的石板似的软黑骨块搭成的它把那些阔大的骨片插在甲板上后,这些石板似的东西就环成一个圆圈,用带子结拢,彼此互相斜靠着,在顶上结成一个尖簇,那些蓬松如发的须根就在那里飘来飘去,直象是古代的波托沃塔米(波托沃塔米印第安人种之一)酋长的头顶髻朝船头那面开有一个三角形的出入口,因此,在里边的人可以一望无遗地凭眺前面的景色
我终于发现在这个古怪的房子里,影影绰绰地有一个人,这个人看样子象是个当权的人物;由于正值午刻,船上的工作都停着,现在他正暂时摆脱指挥全局的重任,在那里休憩他坐在一只古色古香的橡木椅上,那椅子周身盘绕着一些希奇古怪的镂刻;椅子下端也是用那造这小房子的同样富有弹性的材料牢固地交织起来的
我所看到的这个老人的容貌,也许一点也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地方,他肤色棕褐,身体结实,跟大多数水手一样,裹着一件按照桂克(桂克一六五○年意大利人乔治福克斯所创的教派,自称为&ot;教友会&ot;,以态度平和,服装朴素,言语单纯为标榜;一般称之为战栗教徒)款式裁制的蓝色舵工衣;不过他那双眼睛的周围却交错着许多细微的皱纹,是一种细微得简直要用显微镜才看得清楚的网眼,这一定是因为不断在狂风里航行,经常望着上风的缘故;使得他眼睛四周的肌肉都缩在一起这种眼皱作出怒容来倒是效果颇佳
&ot;这位可是&39;裴廓德号,的船长?&ot;我走到那篷帐门口说
&ot;假定是&39;裴廓德号,的船长,你找他做什么?&ot;他问道
&ot;我想当水手&ot;
&ot;你想,是你?我看你不是南塔开特人可乘过失了事的小艇?&ot;
&ot;没有,先生,我从来没有过&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