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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明晃晃的一梭子弹,呈扇形朝引堆低扫地来:显然,隐藏在被打毁的坦克后面的自行火炮发现了小丘上的人,正在用机枪瞄准河岸射击。

&ldo;别站着!……卧倒!&rdo;库兹涅佐夫发出繁告,但自己并不卧倒。他怀着某种得意的报复心情看着德罗兹多夫斯甚微微俯下身子,而驭手鲁宾则将他粗糙的脸转到机枪的方向,两条结实的短腿笨重地蹲了下去。消瘦的、脖子长长的舍尔古宁柯夫,听到警告后马上扑到雪堆上,向发射阵地的胸墙爬去,他的卡宾枪在雪地上拖着。

&ldo;象狗崽子样爬什么?&rdo;德罗兹多夫斯基骂了一声,挺直身子,朝舍尔古宁柯夫的毡靴踢了一脚。&ldo;起来,全体就炮!射击!射击!……卓娅在哪儿?卫生指导员在哪儿?&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向炮座走了一步,又猛地抓住库兹涅佐大的肩膀,用亮得几乎发白的眼睛怀疑地盯住后者的脸。

&ldo;你把她打发到哪儿去了?她一直待在这里的!&rdo;

&ldo;她跑掉了,&rdo;鲁宾用低沉的声音咳着说。&ldo;被鬼拖走了!……&rdo;

&ldo;就炮,库兹涅佐夫!射击吧!……&rdo;

他们跑进发射阵地,一起在打坏了护扳的炮前而跪了下来。炮膛张大着黑嘴,难看地朝后滑动,库兹涅佐夫余怒未消,气冲冲地说:&ldo;现在你看!看见复进机了吗?自行火炮躲在坦克后面射击!全明白了吗?卓娅到裘巴利柯夫那儿去了!也许那边还有人活着……&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连忙把枪插入皮套,长长的睫毛激动得直颤动。他大声问:&ldo;坦克是谁打的?卡瑟木大在哪儿?&rdo;

&ldo;打死了。在那边壁坑里。还有三个炮班里的战士。&rdo;

&ldo;坦克是你打的吗?是你打毁的?&rdo;

&ldo;大概是……&rdo;

库兹涅佐夫回答,仿佛隔着一块冰冷的厚玻璃似的看着德罗兹多夫斯基,感到心中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

&ldo;要不是这门自行火炮……躲在坦克后面的烟雾里侧射乌汉诺夫……应该到乌汉诺夫那里去,他很难发现这门炮!在这儿我们没事干!&rdo;

&ldo;等一等!干吗这么张皇失措?&rdo;

胸墙被炮弹打得百孔千疮,残缺不全,烧焦了的泥土中嵌着许多弹片。德罗兹多夫斯基用胳膊肘撑在胸墙上,迅速地朝外望了一眼。顿时,几梭子机枪子弹哒哒地扫过发射阵地上空,压倒了战场上的轰鸣。

炮后面的雪堆上亮起了蓝色的火星。德罗兹多夫斯基坐到胸墙下,眯起眼睛,焦急地环视战场。他的脸好象一下子缩小了,变瘦了。他断断续续地问道:&ldo;手榴弹呢?反坦克手榴弹在那儿?每门炮都发了三颗的呀!它们在哪儿,库兹涅佐夫?&rdo;

&ldo;现在手榴弹管屁用!自行火炮离这儿有一百五十米,够得着吗?还有机枪,你也没看到吗?&rdo;

&lso;那么你想怎样,就这样干等吗?快拿手榴弹来!快拿来!战场上到处有机枪,库兹涅佐夫!……&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的毫无血色的、急躁得痉挛而难看的脸上,现出了跃跃欲试和奋不顾身的表情。他的嗓音突然刺耳地响了

起来:

&ldo;舍尔古宁柯夫,拿手榴弹来!&rdo;

&ldo;就在壁坑里,中尉同志……&rdo;

&ldo;拿手榴弹来!……&rdo;

驭手舍尔古宁柯夫爬到壕沟前,从壁坑里取出两颗粘满泥土的反坦克手榴弹,用军大衣下摆擦掉泥土,擦干净后,把它们放在德罗兹多夫斯基前面。

这时,德罗兹多夫斯基在胸墙后面欠起身子,发出命令:&ldo;喂!……舍尔古宁柯夫!这件事你去干!要不是胸前挂满勋章,就是……懂我的意思吗,舍尔古宁柯夫?……&rdo;

舍尔古宁柯夫抬起头来,呆呆地凝视着德罗兹多夫斯基,不大相信地问道:&ldo;怎么……中尉同志?在坦克后面呀。要我……到那里去吗?&rdo;

&ldo;匍匐前进,把两颗手榴弹塞到履带下面!消灭自行火炮!两颗手榴弹,干掉那个坏蛋!……&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不容争辩地讲了这儿句话,突然用颤抖的双手从地上抓起手榴弹,递给舍尔古宁柯夫,后者机械地伸手去接,就象碰到烧红的烙铁似的,差点将它们丢在地上。

显然,舍尔古宁柯夫有生以来还未刮过胡子,他那年轻人的脸颊上和丰满的上唇上长着一些金黄色的汗毛,此刻出于脸色惨白,这些汗毛好象变得又硬又黑了。库兹涅佐夫看得特别真切;舍尔古宁柯夫有着天蓝色的眼睛,不象本地人的样子,他的下巴象孩子般柔嫩,从宽大的领子里伸出来的细长脖子也显得挺柔嫩。随后,听到他低声说:&ldo;它可在坦克后面呀,中尉同志……老远的……&rdo;

&ldo;拿起手榴弹!……不要耽搁!&rdo;

&ldo;我明白了……&rdo;

舍尔古宁柯夫把手榴弹胡乱塞进怀里,他那明亮的淡蓝眼睛先看看德罗兹多夫斯基的铁板的、变了样的面孔,再看看库兹涅佐夫的脸,又看看鲁宾那一动不动地弓着的背。鲁宾半卧在炮架中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眼沉闷地凝视着胸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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