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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尽管昨天有太多的不幸，但生活还在继续，不是么。林燕莺在讲课，她认真的神情，她写的那一手好板书，都深刻地吸引着我。现在的她是如此可爱，妖精成了天使。林燕莺这次在美国要住上一年左右。她此次来，一方面是受斯坦福大学之邀，作四个课时的课座老师；另一方面，是她志愿去一家华人福利院给孩子们上中文课。

三十分钟前，林燕莺抱着那个超大毛绒玩具，像领孩子一样，把我领进了福利院。我对她手上那玩具很感兴趣，谁让我现在像孩子呢，孩子总是对玩具感兴趣。

&ldo;它是什么动物啊，像熊又不像熊的。&rdo;

&ldo;熊猫啊，国宝你都不认得了。出国才几年，你就忘本了啊。&rdo;她瞪大了眼睛，直视着我。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ldo;我怎么会不认得么，你这一说，感觉还挺像。&rdo;我一指&ldo;熊猫&rdo;身上穿的裤子。&ldo;它穿上这玩意我就不认得了。&rdo;

&ldo;你的眼神真够差的，&rdo;她很不高兴地道：&ldo;熊猫穿上裤子就不是熊猫了。&rdo;她这时才注意到我的脸上。&ldo;你戴上墨镜当然看不清楚了。你没事耍什么酷啊。&rdo;

我很不情愿地摘下墨镜，随她走进了教室。我还没看清那些孩子的长相，就听到有人大喊：&ldo;老师有魅力，熊猫变花痴；手里抱一只，后面跟一只。&rdo;是个小男孩。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林燕莺今天上的课文是《张良取履》。我坐在这小男孩的前排。坐下没几分钟，我就发现我坐这个座位是个错误。&ldo;你挡住我的视线了。&rdo;后排的小男孩拿铅笔盒砸我的头。有其师必有其徒，看不清，直说就是了。我现在的情形倒和张良有些相似，&ldo;我鄂然，欲殴之。为其少，强忍……&rdo;可这小男孩，好像跟我有仇。

&ldo;你是不是林老师的男朋友？&rdo;

&ldo;你说呢？&rdo;

&ldo;就算你是，你也不许喜欢林老师。&rdo;

&ldo;为什么？&rdo;我惊奇地转过去问他。

&ldo;因为林老师是我的，我不给，你不能抢，更不能喜欢。&rdo;小男孩得意地道。

&ldo;人小鬼大。&rdo;我气恼地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头，接着，我的头上就挨了一记教鞭。&ldo;这位大同学，不许欺负小同学。&rdo;是林燕莺。

其实和林燕莺在一起，我也不是老挨她的打，她也有温柔的一面。比如她会做饭。女人不是天生爱做家务的，就拿做饭来说吧，她们有时仅仅是当成一种爱好。当这种爱好遇上她所喜欢的人，这饭就成了&ldo;爱心饭&rdo;。我无缘吃上林燕莺做的&ldo;爱心饭&rdo;，她那时做饭只是一种爱好。

林燕莺住在我们家里。美国的住宅设计，主人和客人睡的房间都分隔得很细致，她住进来，一点都不尴尬，反而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活跃的气氛。对于一个家来说，是很需要有个女人的。就是我去福利院的那天，晚上五时多一点，林燕莺带着一帮福利院的女孩子，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她请她们一起来下厨。看着她们的兴奋劲儿，我和叔叔都是一脸苦笑。在厨房做饭是很累人的，叔叔饱受其害，我也见惯了他那张哭丧脸。有几次我忍不住道：&ldo;要不今晚我们就吃汉堡吧。&rdo;叔叔像放下包袱般轻松地道：&ldo;好的，我这就去买。&rdo;这会儿，叔叔看着她们带着笑容忙活个不停，不无担忧地道：&ldo;我还是去买汉堡吧。&rdo;

她们忙活了半天，弄出了一桌子的菜。我和叔叔看着桌上摆的那几道菜，充满了纳闷。菜的颜色很丰富，可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们大家围成一桌吃饭。我被一碟黑呼呼的东西吸引住了。&ldo;这有菜名吗？&rdo;叔叔问道，看来他也对这东西感兴趣。&ldo;墨西哥烤虾。&rdo;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答道。&ldo;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rdo;&ldo;墨是黑的意思啊，这盘菜也是黑的，所以叫墨西哥烤虾。&rdo;

叔叔笑着夹起一块，放入嘴中。他皱了下眉头，吐了出来。

林燕莺也尝了一块，脸红地道：&ldo;可能烤得太久，烤糊了。&rdo;她见我不动筷子，给我盛了一碗汤。

&ldo;这汤……&rdo;我尝了一口，刚想说话，坐我对面一小女孩，突然张口，喷了我一脸的汤，我还来不及拿面巾擦脸，就听她在怪身旁的小女孩：&ldo;你刚才放盐了没啊？&rdo;&ldo;可能吧，我忘了。&rdo;

叔叔将他面前那碟绿色的菜移到我面前。&ldo;这碟青菜还行，就是稍微生了点儿。&rdo;

我才夹了一筷，林燕莺把一道红色菜，换走我面前的那道绿色菜。&ldo;你是大男生，得吃肉，来尝尝这个。&rdo;

这道红色菜，红得让我想到，屠宰场里刚宰下来的猪肉。我还没动筷子，林燕莺就叫道：&ldo;等一下。&rdo;她看着手里那道黄色菜。一碟煮得糊糊的东西。&ldo;你手里的这盘是鱼吧，我最喜欢吃鱼了。&rdo;我伸手要去拿。

&ldo;什么鱼啊，这是鸡肉。&rdo;林燕莺问一扎红头绳的小女孩，&ldo;鸡肉和大排是归你放的吧？&rdo;

&ldo;是的，哎呀，&rdo;那小女孩像想起什么似的，叫道：&ldo;我把鸡肉放进去两次，大排忘了放了。&rdo;她嘴里说的大排，不用猜，就是那道红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