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谁还没摔过跤啊。摔个跤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去医院,去医院有什么意思?
“一定要去医院哦。”陈老师满脸严肃,“你现在走路走不稳,可不一定是喝酒喝出来的。你自己也讲你以前酒量大得很呢,现在半瓶酒,人就摇摇晃晃的了,说不定就是摔出来的问题。”
老太太也慌了,赶紧拿起老人的身份证跟医保卡,直接陪着老头上医院。
叶颂又在急诊碰到了顾钊。他果然不得闲,今天还要上一整个白班。听了陈老师交代的病情,他立刻跟老太说了一声,开了检查单让老人做头颅ct。
老太太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拉着陈老师坚决不让走,她怕死了。
陈老师安慰她:“没事,下个出车前我们不走,你赶紧给儿女打个电话,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老头儿被推进去做ct。ct室的工作流程是技师先拍出片子,然后再由医生进行诊断。
陈老师跟急诊ct室的人都相当熟,他在旁边指点叶颂看ct的时候,其他人也不管。
叶颂影像学学的相当一般。主要是影像学对于一般的医生来讲属于辅助检查工具,临床上医生一般开出检查单之后,会看影像学科是发回来的报告就差不多了。
陈老师的态度相当严肃:“那不行的,你自己得知道把关。比方说我们去接病人,病人把报告单丢了,就留下片子。当时就你一个大夫,你又不是在医院里头,上哪儿找人会诊去?你得自己会看,起码心里头有数。”
叶颂赶紧端正了态度,老老实实跟着学习。
这老头的一跤果然摔出了问题,是硬膜下血肿。因为他喝了半瓶酒,醉酒症状掩盖了中枢神经系统症状的异常表现。
如果把他当成普通醉酒患者丢在家里醒酒,那么醒着醒着,说不定他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第25章出事的家属
一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叶颂还有些恍恍惚惚。她心生恐惧,甚至想要逃离这份工作。
太可怕了,如果那个老头由她单独处理,那么很可能人走了都稀里糊涂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要怎么面对老太太?人家就是因为担心老伴喂,这是这才打电话找医生的呀。
陈老师停了下筷子,催促她道:“吃饭,先吃饭再说。”
叶颂憋不住:“陈老师,对不起,我根本就没想到要检查他的头。”
她没敢说,之前顾钊带她处理醉酒病人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特别做头部检查。喝醉酒的人都闹成那样了,摁都摁不住,上哪儿做检查去?
“要综合观察的看。有的人头发剃得短短的甚至是光头,你眼睛一瞧就能看出来。”陈老师笑了笑,“我晓得的,干我们这行,最讨厌的就是醉酒的病人。我也不喜欢,吐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可以说是斯文扫地。醒过来以后,估计他们自己都没眼睛看。但越是这种情况,我们越是要小心。像是磕到了脑袋这种事,一般都会合并头皮下血肿,还是比较容易发现的。”
叶颂往嘴里头扒拉饭,还是忍不住:“那要是那种躁狂的病人,处于兴奋期,根本不配合检查怎么办?”
陈老师从善如流:“一个是想办法劝着,另外一个就是从周围人身边问病史。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他扒完了最后几口饭,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叶颂,“我晓得,干院前急救很烦的。很多人压根就没必要打120。”
去年江州急救中心做过统计,6570是无效出车,也就是病人根本不需要院前急救。就好像他们今天上出了4趟车,除了那个摔到了脑袋的老头之外,其他都把救护车当成出租车用了。
“但你要知道,这个大多数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大多数。”陈老师语重心长,“你想想看江州有多少常住人口?120一年能出多少趟车?你看看这个比例,是不是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打120?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沉默的大多数。不是他们不相信120,而是他们把我们120当成最后的依靠。没办法了,情况实在太危急了,才打120。我们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快的医疗支持。我们跟院内急诊还不一样,院内急诊很可能是一下子来好几个病人,根本就来不及看。我们好歹还能一对一的面对病人,所以坚决不能放过看病人的机会。病人才是医生最好的老师,我们是在病人身上获得进步获得成长的。”
叶颂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她连吃饭都顾不上,赶紧拿出小本本好好记录。
陈老师哑然失笑,赶紧阻止自己新带的徒弟:“不急这一会儿,先把饭吃了。泡饭泡烂了就不香了。”
叶颂羞愧,她今天又是蹭的陈老师的饭。老师们简直把她当孩子一样带,什么都顾着她。
陈老师笑呵呵的:“没事,等你出师了,老师等你请吃饭。”
侯主任吃过了午饭,接了电话后就笑逐颜开地进屋,美滋滋地宣布好消息:“咱们的伙食补贴涨了啊。以后当班,午饭晚饭各10块钱的补贴。”
急救站的人从涨伙食补贴时就竖起耳朵听,等领导报出了10块钱的数额,大家集体泄气。
主任,您别逗乐了。10块钱现在连份盒饭都买不起啊,总不能让大家伙儿天天吃凉面吧?别忘了现在猪肉都多少钱一斤呢?他们要让您干的是体力活,连肉都吃不起,还怎么抬担架?
侯主任瞪眼睛:“涨了一倍你们还不满足啊?不给你涨,你就不干活了?知足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这还是我们吵了好几年才有的结果呢。这不都是财政紧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