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是周原鑫的同学。”陈岭放软了语气,装嫩装得得心应手。
青年一身t恤,头发利落清爽,抿嘴看着自己的样子,乖巧安分,很难让人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周妈妈眼神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儿石子,细微的波动后,恢复了平静。
“是原鑫的同学啊,进来坐坐吧。”她看了眼青年手里抱着的箱子,目光在触及到那张表格式,瞳孔狠狠缩了下。
陈岭走进玄关,入眼便是宽敞的客厅和精致的装修。
看得出,这个家庭的经济条件不差。
周妈妈走到墙边,将靠在墙上的拖把拿起来,放去了阳台的小水池中。返回客厅时,她特意拐去厨房,给客人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姨。”陈岭把放在双腿上的箱子放到茶几上,“这是周原鑫的东西。”
周妈妈的脸白了几分,颤抖着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里面的每样东西。那些被她隐藏起来的悲伤,终于在这一刻满了出来。
“原鑫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他,都是我的错……”
女人哽咽地攥住一只鞋,鞋子又旧又小,显然不是十六岁的周原鑫能穿进去的,可他一直带着,从这个不属于自己家庭,宝贝似的将鞋子带去了学校,妥帖的放起来。
“这是原鑫十三岁那年上初中的时候,我带他去专卖店买的。他当时明明特别高兴,却非要冲我摇头说不喜欢。”周妈妈笑了下,眼泪自眼眶蔓延,摇摇欲坠地悬挂在眼眶末尾。
“他一直很懂事,懂事得都让我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还没成年的孩子。”
“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同意他去荣莘,不该同意他住校……”周妈妈轻轻放下鞋子,近乎仇恨地,自我厌弃地抓扯下自己的头发。
再抬头,她眼睛通红,内里情绪激励,是痛苦,懊恼,也是悔恨。
然而,转瞬,这些情绪就被她收拾得一干二净,仿佛刚刚种种全都是陈岭的幻觉。
“抱歉,让你听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没关系。”陈岭放下手里的水杯,“阿姨,我今天除了来送东西,还有另一件事情想问你。”
“你说。”
“周原鑫上一次放月假回家了吗?”
“回了。”周妈妈对于这个问题是有些排斥,眼里有明显的闪躲情绪。
她将洒落下来的头发拨弄到耳后,问:“怎么问起这个?”
“我不想打听您家里的隐私,我只是想知道,周原鑫上次回来,也就是他自杀之前,有没有奇怪的表现。”
“有。”周妈妈说,“你也知道,你们学校都是月末连续放两天假,按照以往,原鑫是会在家里住一天的,可是那天……那天……”
说着说着,突然迟疑了,眉头紧皱,眼底竟然闪过一丝明显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