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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ldo;你才老太太！&rdo;慕女士走在路上最烦别人叫她大妈，第二烦别人叫她老太太。

&ldo;行行行，我是老太太。&rdo;傅昭阳已经好几天没在家里住过了，灶台上都积了一层灰，放下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慕青，说：&ldo;您先喝水。&rdo;

慕青接到手里放在一边，到厨房里去转悠了一圈，很快发现端倪，问：&ldo;你这是多长时间没开火了？&rdo;

&ldo;平常在医院里吃，用不着开火。&rdo;这倒也是实话，傅昭阳说完他自己都快信了。

慕青也信了，一边数落他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边用热水壶烧水，又抬手从碗柜里拿了几只碗出来洗了洗，从保温壶里倒了饭菜出来，浓浓的黑米粥，傅昭阳最爱喝这个。她自己则拿起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ldo;妈您别干了，坐那儿歇会儿吧，再说我这儿也不脏。&rdo;傅昭阳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朝她说。

&ldo;还不脏，你看看这灰多厚，邋里邋遢的，将来怎么找媳妇儿？&rdo;这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悲凉，傅昭阳这辈子都不会找媳妇儿了，用这话来骂他，不但没有一点威慑力，反倒叫她自己心里更难过，当下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傅昭阳倒没往心里去，他妈从前就一直这么骂，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从里面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慕青在他卧室里，一边拿着抹布打扫，一边从他衣柜里把疑似穿过的衣服统统扔到床上，准备一会儿再洗一遍，床单也给扒了，风卷残云一般，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傅昭阳在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喊她：&ldo;您不是来帮我点行李的吗？怎么打扫起卫生了？&rdo;

&ldo;这么脏，不打扫打扫还能住人吗？猪窝一样。&rdo;

傅昭阳便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她到傅朝晖那儿也一样，必定要做一番大扫除。傅卫同志对她这个做法非常不赞同，经常说她：&ldo;从小就让他们在家里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长大了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还要你去给他们打扫卫生，再者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得妈妈照顾，说出去像什么？&rdo;

慕青便要反驳：&ldo;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心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样你都能看护，出门在外能一样吗？再说我也不是天天去，一个月也没有一次，打扫打扫卫生，碍着你什么了？&rdo;

倒是碍不着傅卫，但对于傅昭阳兄弟两个还是有点尴尬的。比如有一次，慕青从傅朝晖的床底下扫出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当时她的表情也不知该欣慰两个儿子里终于有一个会拱别人家白菜，还是该骂傅朝晖乱丢垃圾邋里邋遢不卫生，处境着实尴尬的很，傅朝晖那么会插科打诨的一个人，当时也只有摸摸鼻子尖不说话。

自那以后，傅朝晖再也不乱丢垃圾，慕青再也不帮他扫床底。相对而言傅昭阳这边倒是一贯没什么新动向，典型的单身汉日子，一个月都不见得开一次火。

慕青把刚收拾出来的床单扔进洗衣机里，又进厨房忙活，她今天过来带了一些食材，准备走之前给傅朝晖做好冻进冰箱里，总比天天吃食堂强一点。&ldo;你的炒锅又塞哪儿了？&rdo;她一边打开柜子翻找，一边问傅朝晖，这种时候的问题一般都不是为了得到答案，只是例行问题，毕竟傅昭阳对这厨房大概还没她熟悉，最后还得她自己找出来。

傅昭阳果然说：&ldo;您上次来的时候它在哪儿，这次就还在那儿。&rdo;

过了一会儿，慕青在厨房里咦了一声，端着个电砂锅出来了，问：&ldo;你什么时候买了个电砂锅？平常不是都不开火吗？&rdo;而且看那砂锅的情形，明显是用过的。

傅昭阳想了想，觉得最好还是提前给他妈打个预防针，让她做到心里有数，将来真把人领回家了，不至于闹得鸡飞狗跳，便说：&ldo;之前古玉衡不是在我们医院住院吗？给他炖了两次汤。&rdo;

慕青对这事儿还有印象，当时傅昭阳专门打电话来问她菜谱，还被她骂了一顿。其实这时候她还是想骂他，但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最后哦了一声，又端着那口锅回了厨房。

傅昭阳在客厅把晚饭吃干净，收拾了碗盘进去，见慕青正低着头在洗手池里洗抹布，便说：&ldo;您放着吧，我来。&rdo;

慕青也没说话，让到了一边。傅昭阳一低头，发现他妈的眼眶好像有点红，沉沉叹了一口气，又心疼，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喊了一声：&ldo;妈。&rdo;

慕青毕竟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女人，就算她再怎么不承认，也已经马上要步入小老太太的行列了。她站在傅昭阳的身边，脑袋只能到儿子的胳肢窝，尽管常常对他们声色俱厉，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内心柔软的母亲。

她红着眼睛没有说话，碎发从耳边垂下来几绺，显得弱小而狼狈，绕过傅昭阳，走出了厨房，到卧室去为他清点行李。

慕青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心头太乱，帮傅昭阳点好东西以后，说：&ldo;我从网上给你买个小电锅，到时候吃不到可口的还能自己胡乱煮个鸡蛋填填；家里还有条毛毯，等过两天你回来拿。&rdo;

她话音刚落，傅卫打电话来催她回家，她便直接拎着保温壶走了，没再跟傅昭阳讨论电砂锅的事，大概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