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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院长证实了叶萧的判断，那个人确实在此住过大约半年，从2001年的夏天到冬天。

叶萧的英文操练得更流利了：&ldo;院长，他在这里留下过什么东西吗？&rdo;（若无特别说明，本书一律以中文表示人物的英文对白）

&ldo;什么都没留下！&rdo;院长耸耸肩膀，但又拖出一句，&ldo;不过，除了‐‐&rdo;

&ldo;除了什么？&rdo;

他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说话方式。

但院长依然保持着慢条斯理的风度：&ldo;除了他的房间。&rdo;

几分钟后。

医院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包围着，看来更像个郊野公园，但矗立在中央的这栋房子，却保留着百年前的风貌。若不知道这是精神病院，还会以为是死囚犯的监狱。叶萧走在这监狱的走廊里，巴罗克式花纹的铁栏杆，使阳光以格子状投到眼中，就像一张黑色的网。走廊如此安静，除了偶尔从窗户飘出的幽幽哭泣声，几乎使人联想到停尸房。

院长肥硕的身体走在前面，宛如一堵移动的墙。他在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铁门。

&ldo;就像囚牢一样，他真在这里住过吗？&rdo;

叶萧往铁门里瞥了一眼。

&ldo;是，有半年时间。&rdo;院长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ldo;在他离开以后，我们把他住过的房间保留了下来，没有安排其他病人住进来。&rdo;

&ldo;搞得像名人故居一样？&rdo;叶萧依然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ldo;为什么？&rdo;

&ldo;你进去看了就会知道。&rdo;

看着院长古怪的目光，叶萧的眉毛不自觉地跳了跳。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老毛病，尽管所有的警官都要求喜怒不形于色，但眉毛却总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压低眉毛，神情凝重地跨进铁门。

&ldo;别去，里面是地狱……。&rdo;

一个声音在心底浮起，但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房间出人意料的大，足有三十多个平米，叶萧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病房，幽暗的光线穿透铁窗she进来，照亮了他的额头。

‐‐也照亮了他的眼睛，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像被什么锐器刺了进去。

刺痛他的不是光线，而是光线照she下的墙壁。

但墙壁不会伤人，伤人的是墙上的画。

是的，整面墙壁上都画满了画，确切的说是壁画。

在叶萧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的刹那，黑暗的房子里掠过无数影子，仿佛画中的人或鬼都一个个走了下来，扭起腰肢手舞足蹈，唱出撕心裂腑的歌谣，宛如回到了那个古老洞窟。

格林尼治时间2005年5月24日下午（2）

重新睁开眼睛，壁画依然如故。眼球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叶萧看清了这幅巨大的画‐‐画从窗口直至墙的尽头大约十米长，高度从地板直到天花板起码有三米，壁画中出现的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而是伦敦最著名的景致‐‐大本钟。

壁画里是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钟，那如梦幻般的高塔，在直耸云宵的哥特式大楼一角，威严肃穆，是一个多世纪前&ldo;日不落帝国&rdo;的象征。大钟坐落在英国的国会大厦，巨大的钟面俯瞰着伦敦的芸芸众生，就连泰晤士河也只能歉卑地悄悄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