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土根走后,我彻夜难免,王麻子的老房子离我家院落也就三四栋房子远,隔了两条道,如此近,可我却没有回去看下嫂子,而且已经快生产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怪我。
虽然已是腊月(农历十二月),可一轮皓月还是当头空照,除了干冷以外,天气今年算是我所记忆的冬天里最好的一年了。
思绪已经让武土根的话勾了起来,我爬了起来,坐在院子中的小木板上,吸着烟,想起了嫂子的种种好来,不由叹了一口气。
毕竟我已经发了血誓,与嫂子的夫妻之名已经荡然无存,为了避免给她带来晦气,半年来,我却没有与嫂子通过半点音信,可毕竟与嫂子生活了近一年,跟着她时,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因为那里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价值,大家觉得我是很可靠的男人,很多人都夸我能干肯吃苦。
可是,我却一直想着如何躲避她,最让我担心的是,竟然给她说了多家婆家她都没有答应,难道她以后要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她一个女人这日子过得容易么?
虽然很累,可是睡意全无,于是我决定快刀斩乱麻,早点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七年之地,免得触景生情,我回了屋子,立马静下心来画了几十张符来以备需要,免得万一有事,又像今天这样慌慌张张,又如何能为民除鬼积阴德呢。
画好符后,我便留下几张给麻子叔,并写明了用法,然后背起我的乾坤袋,踏着皓月准备上山。
出了小屋,此时已经到了丑时,万家灯火已灭,村落异常冷清,连平时爱吠的狗都没有听到一声叫声,村落的石板路还是以前一样,斜斜歪歪的,这次我没有饶开自家的院落,虽然我不会进去,但人之常情,还是想再看最后一眼。
孤单落寞的身影在寒冷的月色下拉得很长,陪伴我的只有一个乾坤袋,此时,经过自己家的院子门前之时,我不由停下了脚步,院落中有一盏孤灯仍然亮着,站立许久,眼中不由有些泪水,正待我转头准备离去之时,突然一声痛苦的喊叫声响了起来。
“啊……亲娘啊……!”声音撕声裂肺一般的叫喊声划破了小山村的宁静,我不由一惊,尼妈,嫂子难道要生了?
我猜得不错,嫂子确实要生了,随着她一声声痛苦的撕叫,东屋的灯很快亮了起来,她老娘披着衣服一边叫着武土根快去叫接生婆,自己则进了西屋去照料嫂子去了,我一听,心中也不由替嫂子着急,毕竟生孩子是大事,我怎么可能独自溜回山去?
嫂子一声一声的惨叫声就如同剌在我胸口的针一样,我撤开腿就往村西头跑去,大家千万不要误会了,我这是去村最西头的小树林边找李鬼婆去了。
李鬼婆是我们村的接生婆(稳婆),但她这个人性格孤僻,从我记事起,她就是一个人住在最西头,矮矮的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小树林入口,小院是用茅草围起来的,院落里阴森森地可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住在这种破房子里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告知不准到她的院落来玩。
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十来分钟后,我跑到了她的小屋前,翻入小草院中,使劲的拍着破木门,大声喊道:“李婆婆,我是问天,你快开开门啊!”
“啥事这么急啊!”李鬼婆披着一块衣服便探出个头来,似乎她本来就站在门口一样,神神秘秘地,吓了我一大跳,我往屋里看了一眼,尼妈,里面也是阴森森的,黑得不能再黑,不知道这鬼婆子是什么人,竟然也不点个灯。
“我……我嫂子要生娃了!”我憋红了脸,说道。
“那还等啥啊!”李鬼婆一听是要生娃了,倒也是热心,从墙上拿起一个袋子丢给我,拉上破木门说道,“走,快走!”
“哦!”我应了一声,紧紧地跟着她后面,别看李鬼婆个子小,一双三寸小金莲上面一双黑布鞋,走起路来可快了,我一个大小伙子都得用跑才跟得上。
走到了半路遇上了武土根,拉着他便往回赶,武土根问我怎么会去帮嫂子请稳婆,我说我准备上山刚好路过,武土根看我背着乾坤袋也知道我说的真的,到了院落时,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邻居,有人端热水,有人在叫嫂子用力,喊叫声乱成一片。
“坚持啊,坚持啊,闺女,李鬼婆来了!”武土根大声喊着,和李鬼婆一起跑了进去。
我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因为我觉得我还是离开得好,我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们,就在我转身那一刻,也就是李鬼婆进去不到二分钟,突然一声清脆的哭声哭了起来。
“哇,哇……”孩子哭声很洪亮,应当是一个小男孩,我不由转过了头,心情也是无比激动,毕竟是一个新的生命的诞生了,武家终于有后了!
可是,尼妈,我突然响起今天是已巳年腊月农历十九,而此时竟是丑时。
那就是说……哎,这孩子是世界上最贱的命,命重才值二两一钱!(已巳年:五钱;腊月:五钱;农历十九:五钱;丑时:六钱)
我们每一个人的命重是天生注定的,可二两一钱却是所有命重之中最贱的命,也就是至阴命(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查一下自己几两几钱,很简单的,一般而言四两以上的命是都超好命,天生宝贵非凡,当然如果命不好的人,也可以请上仙改命,但这有违背天理,是逆天而行,大家还是不要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