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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就像是自己无意吐出去的一块瓜子仁，一不小心钻进了地里，汲取着贫瘠土地里可怜的一点养分拼了命地成长，最后生成了一片茂密茎藤，反过来将她自己牢牢地缠住，让她心中终有了牵绊与留恋，也让她尝到了自食恶果的难耐滋味。

第33章走着瞧

笔下刚刚记录完今日最后一个入阴司的人名，阎王疲倦地把脸埋进掌心里来回摩擦，眼睛的酸胀还没得到缓解，便听到面前的桌案上被什么又大又重的东西&ldo;咚&rdo;地砸了。

月老气呼呼地双臂交叉抱着，一屁股坐到了阎王的桌子上，手指头点了点摔下来的逝者簿：&ldo;你不该解释解释吗?&rdo;

阎王疑惑地拿过逝者簿，随意地翻了翻：&ldo;出什么事儿了，还累得您亲自来阴司府狱一遭。&rdo;

&ldo;有人告诉我，一个本该已经死去的、记录在这本逝者簿中的人，现在还生龙活虎地在凡间蹦跶，&rdo;月老把逝者簿抢过来，翻到了出问题的那一页，给阎王指出了明漪的名字，&ldo;您自己看。&rdo;

阎王打眼一瞥，见是明漪，心里便有了底。

&ldo;是，出了点纰漏，您也不至于气成这样。&rdo;阎王陪着笑，吩咐牛头马面去搬了把椅子过来，请月老坐下，&ldo;这事儿说来话长，牵扯比较广，我不便向您透露。&rdo;

&ldo;亏我信誓旦旦和人家夸海口，说这簿子是你们阴司府狱呈上来的，绝没有差池，叫我丢尽了这张老脸。你今日说什么都要给我个交代，否则闹到玉帝那里去，可没这么好糊弄了。&rdo;

&ldo;玉帝?&rdo;阎王听了，嗤笑一声，&ldo;不瞒您说，这事儿就是玉帝吩咐下来的，我难道还怕您告诉玉帝么?&rdo;

月老一瞪豆豆眼：&ldo;什么意思?&rdo;

&ldo;罢了，说也可以，您可不能转脸就告诉别人去。&rdo;

&ldo;你快说吧，话撂一半，让我觉都没法儿睡踏实。&rdo;

阎王点着逝者簿上的&lso;明漪&rso;二字，压低了声音道：&ldo;在两年后，也就是癸卯年的九月初八那一天，狐王妖尊那一家会因为这个人惨遭灭族，而这个人的身份挂着道门的底儿，妖界将会被彻底激怒，与道门的矛盾空前激化，整个凡间的道门都有被屠杀的危险。你说，道门要是被杀光了，你们仙界可不就再也没有飞升的人了么?&rdo;

月老听得一愣一愣的，&ldo;此人有这么大能耐?&rdo;

&ldo;她没有。但妖尊家的小女儿，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帮这个明漪做了十足十的准备，再加上她那师尊背地推波助澜，蓄意牵引，可不就……&rdo;

&ldo;所以玉帝就叫你私底下改了这个明漪的命?&rdo;

阎王眯着眼摇了摇头：&ldo;不，我没法儿动她的命，命是冥冥中自有轨途的。我只能改时间，让她重新去经历那些事，让她重新做那些抉择，至于结果……她仍然要在癸卯年九月初八那天死去，但玉帝希望，这一次，只死她一个就够了。&rdo;

月老皱起眉，想了半天，啧啧几声：&ldo;怎么觉得这孩子有点儿倒霉催呢。&rdo;

&ldo;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来止损了，你知道为了让她重生一次，我和玉帝费了多大的劲才转动时运盘，整个三界的时光全部回流，就为了她一个人，要不是她‐‐&rdo;阎王忽然不说了。

&ldo;整个三界?&rdo;月老惊道。

&ldo;唉，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您听听就行，别太放心上。这事说出去荒谬，没几个人肯信。&rdo;

&ldo;你别说，搁我也不太信，这三界，竟是两年前的三界。&rdo;月老倒是宽心，阎王说别放心上，他就真的不放心上，所有事瞬间忘了干净。&ldo;放心，我权当听了个笑话。&rdo;

阎王点了点头。

月老拿回逝者簿，夹在胳膊下面，向阎王辞别：&ldo;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继续忙。&rdo;

&ldo;牛头马面，帮我去送送月老。&rdo;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月老便抱着大册子离去了。

阎王支起胳膊，闭上眼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身后的屏风背面走出了一个戴乌纱帽着大红袍的络腮胡男人，那男人负手踱步到案前，沉着嗓子道：&ldo;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以后还会有人注意到。你要怎么着，每次都这样糊弄过去么?&rdo;

阎王长长地叹了气，开口声音带着倦怠的沙哑：&ldo;也不算糊弄吧，我没有对他说假话。&rdo;

&ldo;殊不知，带有隐瞒的不完全的真话，亦是一种谎言。&rdo;

&ldo;能瞒一时是一时，我总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玉帝他‐‐&rdo;

判官只是阴沉沉地盯着他。

阎王没再说下去，猛地起身离开椅子，拖着黑金蟒衣长长的衣摆，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开了阴司府狱的大殿。

正在飞着鹅毛大雪的高山宫阁中。

那个高挑瘦削的男人紧紧地皱着眉站在一处院落外，他的头发垂在背后编了个别致的蝎尾辫，每绺交错穿搭的发丝交界处还镶着华贵的银饰，结实的肩上披了件大毛银丝滚边的氅子，领子上落层晶莹薄雪。

屠嘲风低下头，右手勾成爪暗暗发力，中有一团乌黑妖气翻滚凝结，化作一把锋利的短匕首，被他一把牢牢抓在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