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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ldo;嗯。&rdo;长生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ldo;……在我之前，还有人回来么?&rdo;

&ldo;没有啊。&rdo;秦淮茫然答道。

长生先是胸口一滞，再是生了侥幸，或许她不走正门呢?那小狐狸本就不循常理，跳墙也是有可能的。

揣着这最后一点希望，她走过大殿，走过回廊，站在了卧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没有……

没有她。

屋里很黑，甚至连灯都没有点，仔细嗅过去，也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ldo;帝君?&rdo;一直跟在后面的秦淮异常谨慎地开口。

&ldo;下去。&rdo;长生面无表情地扔下两个字，迈进房门，长袖一挥，房门被砰的一声狠狠甩了个严实。

秦淮很有眼色地招呼所有服饰的仙倌仙女退下了。

长生坐在床边，挺直着腰背，坐得一丝不苟端端庄庄，就像许多年前她还是明漪时，坐在床边等待屠酒儿的那个夜晚。

忆起往事，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凡人，有爱，有恨，有嗔，有痴。她坐在这里，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带着些许刺痛和沉闷，手心变得冰凉，手指也变得僵硬，怀揣着一份渴望却又恐惧的等待。

她连续眨了好几下眼，才把眼泪困在眼眶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已经到了后半夜，长生只记得，月亮移到了她前面的窗口中。在圆月边缘与窗框做出最后的一点分离时，身后的窗户&ldo;嘎吱&rdo;响了一声。

然后就是足尖踏地的轻微响动。

&ldo;咦，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你都睡下了，&rdo;屠酒儿笑吟吟的声音传来，仿佛不久之前的生气只是长生一个人的错觉，&ldo;早知你没睡，我就不跳窗户了。&rdo;

长生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起，紧到微微颤抖。

屠酒儿走到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ldo;来，睡觉嘛，我好困。&rdo;

长生仍不说话。

屠酒儿咦了一声，弯下腰，歪着脑袋和长生对视，轻笑一声：&ldo;你怎么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rdo;

&ldo;你不是说，一日不知错，一日不成亲吗。&rdo;长生的嗓音微哑。

&ldo;你当真了?&rdo;屠酒儿坐到长生的身边，抓住她冰凉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ldo;我只是说了句气话，你怎还真往心里去呢。巧官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几百年来，我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难过，我不是说你骂她的话不对，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只是……我只是希望，咱们可以对她温柔一点，慢慢地告诉她这些事实。&rdo;

&ldo;那你让我&lso;知错&rso;，知的是甚么错?&rdo;

&ldo;当然是你这驴脑子啊，&rdo;屠酒儿在长生的脑门上点了点，无奈道，&ldo;你也就是身为花初时好一点，后来怎么变成这么个蠢笨模样。你看我生气，顺着我说不就好了?再哄两句，我这么好哄，一定马上原谅你，可你呢，非要和我杠起来。&rdo;

长生皱了皱眉，道：&ldo;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人怎么可以颠倒是非。&rdo;

&ldo;既然你说&lso;错就是错对就是对&rso;，那你下午的时候为什么明明不知错，还要和我道歉呢?你违背自己本心说谎话，难道不是错的?&rdo;屠酒儿耐着性子和她一点一点疏导，&ldo;其实啊，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需要讲那么多的对错。只要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我们彼此信任，其他的事情，无论错错对对，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调味剂罢了。&rdo;

&ldo;好吧，&rdo;长生仔细一听，也接受了这番言论，&ldo;可是你还要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然，我仍不能原谅你。&rdo;

&ldo;因为刚刚送巧官回了一趟凡间，顺便在凡间逛了逛，为你精心挑选了一件礼物。&rdo;屠酒儿笑得两个酒窝一漾一漾的，&ldo;想要么?&rdo;

长生心里先是一喜，紧接着又生了警惕，&ldo;你莫不是还像上一次哄骗我，又随便掏块破石头拿来搪塞吧?&rdo;

&ldo;唉，老伴儿这么不相信我，我好伤心啊。&rdo;屠酒儿从袖口摸出一个小巧的青玉小罐，用指甲划开上面的封缄，打开罐口，一阵甜甜的花香伴着隐隐的檀木香渗出，&ldo;那这一罐&lso;鹅梨帐中&rso;，我就只能送给紫微姐姐了。&rdo;

长生吸了吸，赞道：&ldo;好香。&rdo;

&ldo;我多年前在凡间闻到过这个香，后来遇见你，就觉得很适合你。可惜后来一直在青丘，再没下过凡，这一次送巧官，刚好去买了来。&rdo;屠酒儿用小指的指甲挑起一点，握起长生的手，涂抹在她的手腕上。

长生抬起手腕，仔细闻了一会儿，重复了一句：&ldo;好香。&rdo;

&ldo;喜欢么?&rdo;

长生还在嗅自己的手腕，闷闷地答道：&ldo;嗯。&rdo;

屠酒儿摇了摇她的胳膊，放软了嗓音，甜甜地撒娇：&ldo;那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我错啦，我错啦，我错啦，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rdo;

&ldo;……你怎么这么容易求人。&rdo;

&ldo;因为我脸皮厚啊，我恬不知耻，我死不要脸，我鲜耻寡廉，我上愧对于天，下愧对于地，对不起玉皇大帝，对不起阴司阎罗，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兄姊，对不起挂念我一晚上没睡觉的可怜老伴儿。我是罪人，罪人呀罪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