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疯狂劳作着。
清扫屋内屋外,拔除庭院的杂草,重新整理菜园……我全心全意将自己折腾到骨架全散,不能思考……
直到最后,我彻底找不到活干了。
我就蹲在芭蕉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五分钟内,有五只托着卵的蚂蚁经过,我就看!”
一、二、三……
我“蹭”地站起,从工具箱里翻出锤子,来到爸爸的工作间前,我深呼吸,挥锤大力捶落门上的锁头。
虽我很少踏足爸爸的地域,但工作室里的一切我还是熟的。我直奔书柜。
在纸媒悉数凋落的今日,爸爸依旧维持着订阅报纸的习惯,他不仅阅读还会做记号,阅毕还要小心收藏入书柜,且不喜欢外人碰。
而此刻,我将柜门大敞,将爸爸精心整理的报纸全部都搬到空旷的地上。我直接席地而坐,一份一份仔细翻阅父亲的收藏。
很快,我便发现,爸爸做记号的报纸有个共同点,即是当期登载《寻人启事》,且,登载的《寻人启事》的内容相同:
两年前的三月七日,在柏云山露营的某一团里有位队员失踪……
这则《寻人启事》的时间跨度近两年。
换言之,有人,从未放弃寻找那位队员。
柏云山是鲤城名胜,距离此处不远。而我的记忆,是从三月二十一日重启的。我记得,医生说,我昏迷了两周左右,能够苏醒真是奇迹。
时间、地点……对得上……
我不敢轻易置信。蓦起身小心推开工作桌的桌柜。桌柜后的墙上有暗格,爸爸在暗格里藏了个箱子。我顺利找到箱子,并将它小心托出。
箱子里藏着并非昂贵物,都是些证件证明什么的。而吸引我注意的是,摆在这些资料最上端的一张家庭合影。
爸爸、妈妈,还有一位女孩。
女孩不是我。
那一刹,我的手不可遏止的抖了起来。我深呼吸,孤注一掷得将照片翻面,见照片背面有一行苍劲有力蓝色钢笔字:“一家三口。摄于清海公园。”
一家三口……
弦绷到极致彻底断开。
一时间,我无法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却无空气流入,正如我无法唤回遗失的记忆……
我双唇干涩,如同一株干枯衰败的植物,我一个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手中捧着的箱子砸落地面,散了一地的旧物,也砸出轰然巨响。
“雪州!”
我似乎听到有人喊我。不过,我已无法确认,因为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原来,那些“流言蜚语”其实是真相。
原来,我真的不是爸爸的亲身女儿,更非我日夜纠结害怕的我是妈妈的私生女。
原来,我与这个家,毫无关系。
原来,从南到北,我从未挣脱出谎言……
再睁眼,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食物的香味从厨房一路飘进卧室,我认得出来,这味道,是妈妈最拿手的当归鸡汤的香气!
我挣扎起身,冲入厨房。果然,在厨房见到一个忙碌的女人的身影——
我双眼一热,惊喜地脱口而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