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墙角摆着一座紫铜仙鹤香炉,炉顶冒出袅袅漫漫的烟雾,顺着鹤嘴倒悬下流。
宁永贞形如槁木,吐过血后脸色苍白中泛着灰败之色,他抬了抬眼皮,虽有些废力,唇角却挂着一丝弧度,微微上扬。
二皇子查出吴王暗线后,又着人将宁家那个婢女送了回来。
只不过她被打的血肉模糊,已然辨不清脸面了。
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婢女的招供,宁永贞看完后,方明白为何二皇子会单独交给自己。
因为那婢女交代,曾受命伺机给宁永贞马匹下毒,却发现有人先她一步,给马匹下了极其厉害的疯药,致使骏马狂躁乱奔,宁永贞坠马被踩烂左膝。
宁永贞目无焦距的看着屋顶,双手合在胸口握着。
婢女说,后查出下药之人,是受命与吕修之手。
吕修,是他宁永贞的姐夫。
原来爹娘早就知道,否则,嫡子出事,怎会没有深查下去,除非幕后之人利益与他们休戚相关。
他的命,终究敌不过权势。
二皇子打的如意算盘,宁永贞再清楚不过,即便不能将宁永贞收到麾下为他做事,亦能挑唆宁永贞与宁家,与吕家皇后一族心生嫌隙。
不管结果是什么,二皇子都不算吃亏。
宁永贞抿着唇,听到门口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这一回,他是拿命来赌的。一来引出吕家布在府里的暗线,二来赌她陈怀柔的心软。
如今看来,他赌赢了。
门吱呀一声,陈怀柔脸上被热气一催,有些恍惚。
床榻上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物的感觉,薄衾几乎看不出起伏,窗角的烟雾随风破成一缕缕的银线,随着门被合上,又慢慢凝成水雾。
她走到床前,看着形销骨立的人形,鼻尖一酸,她别开眼睛,拭去萦在眼眶的泪,坐下,伸手,从衾被上攥住宁永贞的手,拉到跟前。
“真没用!”
她抱怨,嗓子哑的就像夜枭。
“以前你身子那么好,寒冬腊月还跑到冰池子里游泳,何曾生过病。现在呢,不过落了水,受了点风寒,竟然躺了半个月,宁永贞,我可真是瞧不起你。”
她搓了搓宁永贞的手背,隐约看出点血色。
“真可怜,你都要死了,”她替他将手指挨个揉按一遍,又慢慢放下,“他们都说你要死了,除了冲喜,什么都救不了你。”
宁永贞一动不动,躺的就像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