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而传送门发生器的能源,就是存在性。它杀死每个世界中的&lso;我&rso;的过程,就是不断的消除我在宏维度的存在所依托的,那无数个平行世界中的支柱的过程。而这种平行世界的无数个&lso;我&rso;的消失,对宏维度概念上的&lso;我&rso;这一概念的影响,不是逐渐出现的,而是暗暗积累,一次性爆发的。&rdo;
王沫霖仍然安静的看着窗外,他交叉的手指挡住了他的表情,陆定昊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的内心。
&ldo;不知道主席您玩过那个游戏么,两个人从摞的高高的积木高塔下方,一块一块的把支撑物抽出来,最开始的时候,抽出一两块并不会影响积木的稳定性,但是,随着抽出支撑物的增多,积木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即使它看起来还是那么高大。直到有那么一瞬间,最关键的一块支撑物被抽走,于是高高摞起的积木瞬间倒塌。&rdo;
陆定昊觉得自己听懂了这个比喻。
&ldo;传送门发生器使用&lso;我&rso;的存在的过程,就是这么一个抽积木的过程,当我在无数平行世界中的存在被消耗的足够多,我在宏维度的存在本身,就会崩塌。&rdo;
陆定昊微微的张开了嘴。
&ldo;宏维度的存在崩塌,怎么理解?&rdo;他问了第一个问题。
&ldo;就是一瞬间,我会从所有的平行世界中消失,不管是已经被传送门抽取过能量的,还是没有被传送门抽取过能量的,那些世界中的我,会同时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rdo;
&ldo;您可以理解成一个被无数根细绳悬挂着的铁球,每一根细绳的断裂,都不会对铁球产生影响,但是当断裂的细绳超过临界值,铁球就会掉下去,剩下的细绳们,会在同一时间全部断裂。&rdo;
&ldo;换句话说,当我在宏维度中的存在崩塌的时候,我会从所有世界的记忆中消失。您从来不会记得我,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这么一个人,从来都没有过。所有的平行世界中,我的存在都会被抹消。我的父母可能生了别的孩子,可能没生孩子。我的学校,我的老师,我的同伴,我的战友们,他们的生活中,我就从未出现过。&rdo;
&ldo;开启一扇传送门需要的能量,对人类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是把一个高等智慧生物的存在本身,从宏维度中坍缩,释放的能量要远远大于那个数字。所以,这才是传送门发生器把存在本身当做动力的原因。&rdo;
&ldo;你说,我会忘了你?&rdo;
陆定昊的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
&ldo;是的,整个世界都会忘了我。&rdo;
王沫霖的答案斩钉截铁。
&ldo;那怎么可能,是谁给了国家传送门,又是谁把至关重要的信件送到共和国的手中,又是谁出谋划策,殚精竭虑,帮助国家一步步走上世界之巅,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国家又怎么可能忘了你。你是共和国的英雄!&rdo;
陆定昊的情绪有些激动。
&ldo;主席,这不是您想不想的问题,这就是物理规律,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传送门这种大杀器,就像您在秦城监狱谈话所问的,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rdo;
&ldo;但是……&rdo;
&ldo;但是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一个运气好到,可以在荒凉的大凉山里,遇到可以改变共和国命运机会的人。我们现在托起的,是整个国家,是十三亿人的国家,不要说牺牲我一个人了,牺牲几十万个我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很好了。&rdo;
&ldo;可是,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站上世界的王座……&rdo;
陆定昊仿佛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有些兴奋。
&ldo;而且,而且你现在还存在着,只要,只要我们不再开设新的传送门,你的存在就可以维持下去,只要,只要我们不抽出那根最关键的积木,那堡垒,不就不会坍塌了么?&rdo;
&ldo;是啊,主席,这个我也想过,其实,现在共和国对这个星球的控制,已经达到一定的高度了,即使再开门,也不需要太多。但是,主席,要把这些已经开启的传送门,完好无损的过度到新的传送门发生器上,也是需要能量的啊。&rdo;
王沫霖仍然很平静。
&ldo;这就像是拆迁,不把那些原住户喂饱了,他们会愿意走么?&rdo;
陆定昊看着这位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就那么一脸淡然的,描述着自己的未来。
&ldo;所以啊,当新的传送门发生器出现在纽约的时候,旧的传送门发生器会消失,而我的存在,则用于维护现有的传送门信息,在融合的二十四小时中保持稳定,同时帮助它们过渡到新的传送门发生器中去,这就是我最后的意义了,以我的存在,再为国家做一点点贡献。&rdo;
作为共和国的主席,陆定昊觉得有些慌乱,他其实很清楚,事情走到这样的地步,是无可避免也无可挽回的。
从这个年轻人,在七年前的夜里走进自己的书房,从他和王沫霖,在地下室一起宣誓,决定改变那个共和国注定被毁灭的未来的时候,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王沫霖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看着这位老人一脸悲伤的神情,宽慰的说道。
&ldo;主席,我只是说这个世界会忘了我,可没说这个世界会杀了我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