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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之前夷安逃婚躲在茂陵东方朔住处时，刘陵曾称有法子能解公主之厄，但是要冒性命危险，要求公主不得再对第二个人说。当时夷安公主已经有所感觉，怀疑刘陵要用什么激烈的法子，但还是没有往杀人这方面想。后来她自己转变心意，决意为了大汉嫁给於单。昨日家宴开始前，刘陵到永宁殿来看她，她也将这番心意说出，但一想到自己根本不喜欢却要嫁的男子，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刘陵定然以为她是违心之语，愈发气愤，决意在家宴上伺机杀死於单，所以才顺手取了她首饰盒中的金簪作为凶器。刘陵有梅瓶的证词，证明她一直在偏殿中，那么她很可能请兄长刘迁下手。

东方朔肃色道：&ldo;公主昨晚问过刘迁、刘陵兄妹，他们怎么说？我敢说，他们兄妹中一定有人去过茅房，然后跟着於单去了后院。公主想为他们打掩护也没用，茅房内侍、宫女不少，一定有人见到的。&rdo;

夷安公主摇了摇头，有心要为最好的朋友辩护，但始终找不到理由，只得道：&ldo;是我杀了於单，不是阿陵。&rdo;

东方朔奇道：&ldo;公主肯主动认下罪名，那么凶手一定是淮南国翁主刘陵了。难道公主真以为她是不愿意看到你嫁给不喜欢的匈奴太子才仗义出手帮你除害么？&rdo;夷安公主道：&ldo;难道不是么？&rdo;

东方朔道：&ldo;当然不是。如果刘陵是替朋友着想，怎么会盗取公主的金簪呢？公主的金簪既是太后所赠，想必许多人都认得，她有意选其作为凶器，可谓居心叵测。她也了解公主的脾性，一旦看到凶器后，为了朋友义气，就会自认罪名。若不是义主傅凑巧出现，取走了於单身上的凶器，只怕她的阴谋已经得逞了。这女子厉害！好厉害！淮南王将这样伶俐的女儿放在京师，必定有所图谋，嘿嘿！&rdo;

夷安公主道：&ldo;我不明白。&rdo;东方朔往四周看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道：&ldo;淮南王刘安一定与匈奴有所勾结，他听到匈奴太子於单降汉，所以派太子刘迁来京师处置，不然哪有这么巧，长乐宫中正要举行家宴，淮南国太子就到了？正好淮南国翁主刘陵与公主交好，利用公主不想嫁给於单的心理，假意替公主杀人，其实就是期待公主认下罪名，好掩盖她真正的用意。&rdo;

夷安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讪讪道：&ldo;师傅完全想错了！淮南王是高皇帝的亲孙，广行仁义，天下闻名。他也是父皇最敬重的诸侯王，特赐予几杖，准许他使用驰道，也准许他不必像其他诸侯王那样年年来朝。我还记得他和父皇在宣室谈诗论道的样子，儒雅和气，这样的人怎么会勾结匈奴呢？再说淮南国太子刘迁，他是因为得罪了太子妃梅瓶，被淮南王捆送来京师请皇祖母治罪的。皇祖母邀请他出席长乐宫家宴，原本是要借机撮合他与梅姊姊和好。至于阿陵，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杀人后又有意暴露我呢？若她真有师傅说得那么厉害，又非要杀掉於单不可，干吗要选人多眼杂的家宴时下手？她住在淮南国邸，国邸旁边不就是於单的赐第么？两家是邻居，多得是下手机会。&rdo;

东方朔&ldo;啊&rdo;了一声，道：&ldo;公主说得不错，如果刘陵当真有如此心计，一定不会选家宴下手。&rdo;

夷安公主不过随口强辩，想不到竟能说服师傅，不禁喜出望外，道：&ldo;师傅不怀疑阿陵了么？&rdo;东方朔道：&ldo;昨晚之事应该与她无关，可是之前不还有两起行刺事件么？&rdo;

正在此时，一名卫卒过来躬身行礼，道：&ldo;臣和臣的同伴问到了一些事情，嗯，一些重要的事情，应该……不，是可能，可能与昨晚涉安侯遇刺有关。&rdo;

未央宫、长乐宫和皇帝避暑行宫甘泉宫均设卫尉，长官卫尉秩俸中二千石，佩青绶银印。卫尉寺下属卫卒均是征发自各郡国的良家子弟，也就是农民。朝廷有意将皇宫门户交给这些人守卫，是因为卫卒一年一更换，可以有效防止朝臣结党营私。不过这些卫卒大多出身贫寒，虽然已经在家乡当过一年郡兵，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但并没有多少文化。

赶来禀告的卫卒乡音很重，说话又有些夹杂不清，东方朔和夷安公主总算耐着性子听完，倒真是发现了两条重要线索：昨晚侍立茅房的宫女和内侍听见过淮南国太子刘迁和涉安侯於单在内间争吵，起因是於单问起刘迁为何不与太子妃梅瓶坐在一席，但二人吵了几句后，就先后离开了茅房；另一件事是后来发生的，茅房中有内侍听见后院方向传来一声尖叫，似是女声，还特意出西门张望。正巧那时太仆卿公孙贺解完手出来，问他在看什么。内侍说北边似乎有动静，公孙贺便说他去看看，打发内侍进去换便桶，自己往北去了。

夷安公主道：&ldo;这么说，刘迁和公孙贺都有重大嫌疑。尤其是公孙贺，内侍亲眼看见他往后院去了，他却对我撒谎，说什么只去了趟茅房解大手，然后就直接回了大殿。&rdo;东方朔道：&ldo;公孙贺的确比刘迁更可疑，至少刘陵说刘迁去过茅房，没有掩饰其行踪。公孙贺未说实话，心中一定有鬼。但有一点最关键的疑点，凶器是公主的发簪，公孙贺如何能得到？&rdo;

当真是说某人，某人就到，话音未落，转头就看见公孙贺走进院子。等他走近，东方朔问道：&ldo;太仆卿有何贵干？&rdo;公孙贺道：&ldo;皇上命臣来查问案子调查得如何。公主、东方大夫，你们可有查到害死涉安侯的凶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