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家如今是一团糟,但方竹卿从前的生活并不似现在这般艰难。
父亲方琰年轻时考中了秀才,为人上进,但是个急脾气。母亲嫁过来后一直是谷家在资助他们,日子不算富裕倒也其乐融融。
一晃数年过去,方琰一心求官未果,压力越来越大,有时妻子抱怨两句便能争吵起来,结果便是时常冷战,谁也不搭理谁。
随后方琰便开始酗酒,一连数日不回家,一回家便倒头大睡,与妻儿都没什么交流。直至方竹卿到了束发,矛盾已一发不可收拾。
再加上前两年谷慈的父亲病逝,方家没了接济,已是彻底没落。
沈清和望了望方竹卿,没说什么便打开房门让他进来。方竹卿举步进屋,却没有坐下,直挺挺地站在他对面,双手紧紧攥着袖子。
“沈公子与小慈姐姐……是什么关系?”
沈清和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他,“如你想的一样。”
方竹卿的脸色白了几分,咬着唇道:“我只有这一个姐姐,自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可是你……”
沈清和茫然道:“我怎么了?”
方竹卿深吸一口气,“虽然我娘和姐姐都觉得你好,可你……你一点都不好。”
***
谷慈一人坐在饭堂里喝茶,问卢子洵借了本书可是没心情看,翻了两页便又合上。
不止是方竹卿没了身影,连沈清和从方才开始都不见了。
船上毕竟发生过命案,她有些担心,一抬头看见刘氏走过来冲她笑笑,一同坐了下来。
“沈夫人怎会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个称呼,谷慈的眉头紧了紧,“嗯……他们都休息去了。”
刘氏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也斟了杯茶,“不知沈夫人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
谷慈在脑中飞快地想了一遍,答道:“字画生意。”
“听起来还真有书香气啊。”
分明先前还怀疑他们是杀害宋檀的同伙,谷慈有些不习惯她来套近乎,正想说些什么,谁知沈清和突然出现在门口,拉起她的手便走了。
谷慈惊道:“你要去哪里?”
沈清和没有回答,径直带她上了二楼,进屋后摁着她坐下,将他随身的包袱放在她面前,从里面神秘兮兮地取出一样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当初被他排队买走的金轮王,花甲版。
他居然一直随身带着!
“送给你。”
谷慈猛然抬头:“什么?”
“我家里还有八十三个木雕,五十一个大的,三十二个小的。”沈清和一本正经道,“你若想要,这些统统都可以送给你。”他补充道,“不过我会定期来保养它们。”
“……”谷慈哭笑不得,“是竹卿与你说了什么吗?”
沈清和沉默不语。
谷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像泛起阵阵涟漪的潭水,“除了讽刺人这点不太好之外,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
沈清和低下头来,微微俯身注视着她的眉眼,两人靠得极近。谷慈慌忙把手缩了回来,心绪乱了想立即就走,谁知沈清和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哦,你终于肯承认了呢。”
他伸手轻轻抱住她,像搂着什么宝贝,回想起那晚妙不可言的滋味,正欲低头吻下去,却听见有人在外敲了敲门。
谷慈猛然回神,立即去开门。
屋外的卢子洵见二人都在里面,稍稍愣了一下,了然地微笑道:“打扰二位了。不过——楼下又出了一桩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