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打量着前面一直没有动静的小孩,好似没有了生命迹象,奇怪地问道:“他怎么不呼吸呀?”话音刚落,江言急忙过去用手指放在小孩的鼻下,直到感觉到细微的热气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周婆婆也怕小哑巴死在车上,急忙把水囊找了出来,说道:“先给他喂些水吧。”
车内早就备好了不少的东西,就连碗筷都准备了两套,这都是周婆婆为了让小姐在野外吃饭时也能有餐具可以用。从中拿出小姐最不喜欢用的碗,倒了一些水,又找了个勺子出来。
小乞丐身上的气味确实难闻,江言本就对周婆婆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碗说道:“周婆婆,你到窗口吹吹风,我来喂吧。”
周婆婆原本还想拒绝,但一凑近小哑巴,闻到那股恶臭更是作呕。如今也只能把碗递给了小姐,皱着眉头到窗口处呼吸下新鲜空气,也亏得小姐不嫌弃这个小哑巴。
马车现在走的是官道,路上还算平坦。
江言拿着勺子凑过去给小孩喂水,小孩的脸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五官看不清楚,全都被黑泥遮住了。只嘴巴还隐约看见一些肉色,嘴唇干裂得厉害,江言拿着勺子给他一点点地喂水。
小孩昏倒后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具有攻击性,求生本能让他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让江言喂水的动作极其顺畅。一碗水很快就见底了,但小孩的嘴巴依旧在细微翕动。
江言回头问周婆婆:“他好似还没吃饱?”
周婆婆顺手接过江言手里的碗,了然道:“肯定是饿狠了,再给他吃点其他的吧。”话毕便拿出今早上买的包子,撕成碎末放进碗里,然后又倒了一些水进去,用勺子搅了搅,那包子便成了糊糊状。
“让他吃这个。”周婆婆把碗又递还给了江言。
江言接过碗,继续像上次那样喂,不过这次的糊糊毕竟不是水,还是需要他自己咽下去才行。很快,糊糊便慢慢地从小孩的嘴边流了下来。江言赶紧又往碗里多添了点水,稀一点更好入口。
等到这一碗下去了,江言的脖子都僵了。周婆婆赶紧过来接碗,关心道:“赶紧去透会气,憋得不行吧?”
江言尴尬地摸着鼻子笑,等会到了有水的地方,她第一件事就是要给这小孩洗刷一番。这大热天的,和他同处一室的人实在太遭罪了。
未时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又毒又辣。车队在路边修整,顺便让跑了一上午的马休息休息。
江言扶着周婆婆一起下了车,躲在阴凉处避暑,马车里的小孩依旧昏睡着,要不是还有呼吸,还真以为他死了呢。
等到阳光没有那么热辣的时候,车队重新出发。他们现如今走的路已经越来越偏僻了,车里颠簸,再加上一个一直散发着怪味的小孩,江言感觉自己的胃部蠢蠢欲动,似乎马上就会吐出来了。
周婆婆脸色同样发白,看来也被这泥路折磨得不轻。
小孩中途醒了一次,江言忍着不适问了一句:“要不要喝水?”
小孩防备地看着她,不过很快双眼又不堪重负地重新合上,再次昏睡过去。
江言胡乱推测着,这小孩恐怕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所以今日才会一直昏睡。不过看到他醒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太阳就要落山,车队还没赶到下一个小镇,卢管事骑着马在车窗旁回话:今天恐怕得暂时投靠到前面的村庄里。
江言自然点头答应,住在村庄总比在野外露宿要好吧。
车队大摇大摆地进了村庄,村子里难得来外人,许多村民都站在家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这支车队。
卢管事寻人问了路,直接带着车队找去村长家,向村长说出自己的身份,表示自己这一行人要在这里借宿一晚。
村长自然满头答应,这借宿是要给银子的,连忙招呼自己的媳妇腾出两件房,不够住的便去邻居家借宿一晚也没关系。
房间很快就分配好了,江言和周婆婆一起住一间房,小乞丐浑身臭烘烘的,没人愿意和他住,所以是单住一间,卢管事和护卫则是住在隔壁的农户家。
村长媳妇对她们很是热情,热络地招呼着。
江言和周婆婆窝在车厢里一天,全身腰酸背痛的,一下车就开始在院子里走动。村长家的孙女已经五六岁了,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便有些怕生,偷偷地躲在门后。
江言在院里活动着筋骨,无意间注意到门后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眉开眼笑地朝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有些脸红地躲了回去,过了一会,又磨磨蹭蹭地到了江言的身边,仰头看着这位漂亮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呀?”江言蹲下来,语气温柔。
小女孩瞄了她一眼后,说道:“我叫二丫。”顿了顿,眼里都是艳羡:“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
江言听言怔了怔,顺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她今日穿着一件蜜粉色暗花流云纹绫衫,脚上是一双绣着芙蓉花色的软底鞋,在长安城里这打扮并不算出挑,不过到了这里,打扮就很是显眼了。
江言笑了笑,礼尚往来地称赞道:“你的头花也好看。”
小女孩脸上满是惊喜,又有些羞涩地摸了摸头上的头花。
江言这一夸,迅速拉近了和小女孩的距离。周婆婆早就跟着村长媳妇去厨房做饭了,她便只能和这位小女孩说话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