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回去钱塘几日之后,盘吟又重新接管了在京城的荣兴阁和其他大小商铺的账目。
虽然外头仍有各铺子的掌柜撑着,不需盘吟亲自抛头露面,但是,接到大买卖的时候,仍要盘吟亲自出面周旋。
今日的盘吟,一身银红色的锦绣狐袄,乘着低调奢侈的马车,神情冷淡,举手投足之间仍是举止儒雅,但眼中不似往日的无害,闪着商人独有的精明锐利的气质。
每年荣兴阁都会广发邀请帖,邀请各地商人来京中一聚。这一天,京城作为坯国首都,商贩买卖最为自由,百姓也像每月逛庙会一样,能够在这一天买到最为丰富,齐全的商品。
富商大贾们都知道京中有一个荣兴阁,都猜测荣兴阁有一个幕后的老板,但这人一直没有露面。
而今年不同,一些数得上名号的大商都接到密帖,知道了今年荣兴阁真正的主子会露面。
经商者,地位虽然低下,但是比普通老百姓来说,又是掌握着巨大财富的一帮人。而荣兴阁规定的这个日子,无疑不管是铜钱交易的小贩,或是富甲一方的大商都是想来凑凑热闹的。小贩可以做笔单单的买卖,见见新奇的货物,大商间进行一些更奸猾的交易,贩卖走私,谈谈如何躲过官家的追查。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来,都想揣着银子回去。商人做生意,看中的就是看中商机就不落人后的先见之明。
今日荣兴阁外非常热闹。荣兴阁本就坐落在京城繁华地段,占地极大,里堂陈设着各种新奇的商品,又有各处院落,招待各地宾客之用,能容千人。
盘吟绕开正门,从偏门进到后堂自己的院落里。荣兴阁的吴掌柜接了陈管家的任务,早在小院里等他,盘吟一进来,吴掌柜就迎了出来。
还未等盘吟询问,吴管家就跟着他的步子,悄悄在他耳边道:“主子说的人已经请到了院落里,正在厅中等您呢。”
盘吟边走边道:“那前头就由你照顾着,若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我。”
吴掌柜领命出去。
盘吟走进自己休息的院落的正厅。
这一次,是时隔十年之久的,可以所谓见故人。
那人端坐在侧坐上,倒让盘吟惊讶不小,十年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知道谦虚的人。
听闻到脚步声,那人放下茶杯,也迎出来。
盘吟刚跨进门槛,熟悉的嘲笑声便传来:“盘大人一心一意呆在钱塘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小小县令,一别也有十年了,现在怎么又重拾生意了?若大人回来,那京城的生意场上可又有好玩的了,现今不比往日,现在的京城,都只知道金周粮行的金周老板,可不知道你这荣兴阁的幕后人了,要我帮你一把么?”
盘吟笑笑,搭上他的肩,轻拥了金周一下。
说是故人,其实是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十年前金周白手起家,盘吟却凭借前世积累的财富,早在坯国京城拥有商铺,认识金周,帮助他一手创办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金周粮行。这小子却见利忘义,是个真正的诡诈商人,凭借自己的经商天赋,独立门户,甚至抢占荣兴阁的商路跟销路,说起来,盘吟与金周倒也曾经在商场上斗的你死我活。
盘吟经商多年,为官又一十年。自己发已有银丝,但盘吟仍俊朗依旧。
十年前,自己不懂盘吟为何总是如此行为低调,甚至在荣兴阁最鼎盛的时期,也甚少有人知道荣兴阁的幕后人是他,自己当时以为他是软弱,虽然有了荣兴阁,但性子干不出什么大事,所以凭着商人的本性,不想再跟这种人打交道,才开始真正的独立门户。
但是,看这盘吟过了十年,仍面容依旧,金周慢慢懂了,当初他抛下商场,不惜秘密买官外调,到钱塘窝着的真实原因,其实是他害怕自己不会老的秘密被人发现吧?
盘吟知道金周在疑惑什么。他不想掩饰,也不想解释。
走到主位上,盘吟寒暄道:“粮行生意可好?”
金周也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了,当然知道自己被秘密请到此处主人的院落,又由盘吟亲自出面,决不是问候这么简单。
熟人之间,聪明人之间,不说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