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曜……”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作为一名剑修,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一柄与自己完美契合的灵剑。
但这着实过于贵重,即使再喜欢,纵使再不舍,也不该平白收下。
归剑入鞘,张曦将重曜剑递还给对面之人,道:“多谢好意,我不能收。”
仿佛知晓自己所认之主要放弃自己,重曜剑顿时激烈地震颤起来,强烈的悲伤自剑柄传递给张曦,似是让对方莫放弃自己。圭璋见状,轻笑道:“重曜乃是专门为你而制,除你之外,无人可用,它等了你十七年,盼了你十七年,你当真要辜负么?”
“这……”
每个人所修剑法不同,所拥有的剑意不同,一柄绝世之剑,在对的人手上,就有惊天之威,但若是寻常使用,就只是普通灵器。重曜与自己心血相连,用之几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般自如,若当真让旁人来使用,确实明珠蒙尘。
张曦并非扭捏之人,亦不想辜负这柄好剑,便收下好意,道:“来日定当报之。”
见他收下灵剑,圭璋如玉的面上隐含满足,轻笑道:“百年前你助我降生,予我圭璋之名,教我君子之道,一柄灵剑罢了,直言回报,可是不将我当做自己人?”
张曦无奈道:“我并无此意。”
圭璋太了解这人,只一眼,便知对自己并无生分芥蒂,便轻笑一声,玉桂枝扬,重化作玉伞。这次,他亲密地与对方并肩而立,道:“没有便好,天色将晚,你我一别多年,何不暂且放下身外事,与言秉烛夜谈?”
秉烛夜谈是可以,但这一年多以来日夜都有既明陪伴身侧,他对人世不熟,又刚到陌生之处,张曦着实不放心留对方一人,沉吟一刻,道:“不如明日,今日且先安顿。”
圭璋何等心思,知晓对方这层顾忌,也不点破,只微微一笑,温声体贴道:“是我思虑不周,你长途跋涉,定是身心疲累,还是先好生休息吧。”
走到灵阵,他刻意退后一步,让已着日冕的张曦先行。仇断肠和既明看他完完整整的出来,均松了口气,众天海岸弟子见他果然戴上日冕,态度又比方才恭敬几分,俯首高声道:“恭迎岸主!”
岁星虽心下仍不情愿,但事已至此,还是认下了这个新的岸主,恭敬道:“属下岁星,拜见岸主,不知岸主欲何时行继任之礼。”
张曦道:“礼仪暂免,先将天海岸如今情况与我说来。”
圭璋略一抬手,止住岁星的话,慢条斯理道:“天海岸之事,便由言来说明,如今七曜北辰,除了小太阳你,还有我居太阴,岁星纪年,和镇星藏睦。弟子十者去六,还可勉强维持运转,但若要为前岸主报仇,许是有些力不从心。”
张曦也未想天海岸一个名门大派,短短两年竟成了这般模样,但他心中已有谋略,便道:“中原大派人多势众,我又何必与他们硬碰,此事我已有谋略,且留后再叙。”
作者有话要说:
‘颙颙昂昂,如圭如璋,令闻令望’——《诗经·大雅·卷阿》
第89章天海岸
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去的小太阳也有主动使用谋略的一天,圭璋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温声道:“如今天色已晚,还是随言先前往修整吧。”
岁星接令,先派手下去安排住处,正要请岸主车,却见狐言手中桂枝扬,化作纯金小船,道:“天海岸七曜北辰正殿皆在岛中之岛,便由言代劳,送你们过去吧。”
别的弟子不了解便罢,岁星可是知晓这玉桂枝是太阴本命灵器,化成的玉船也向来不载旁人,前岸主曾试图与他同程,不仅被对方严词拒绝,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非常倒霉,是以这灵器便成了太阴的禁忌。那次之后,整个天海岸,就连最为嚣张的北辰都不敢再去试探,如今他竟愿意主动拿出来,不可谓不反常。
江湖上灵器众多,能代步的也不少,比如当年杜冉便做了好几个偃甲放于口袋内,看心情选择,张曦不知内情,也就并不意外。他脚下一踏,登上桂枝船,见其通身玉质,船壁屏风上均雕琢着月影桂树,船中还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茶具,也不过在心中感叹其精巧罢了。
岁星是万万不敢跟上去,仇断肠和既明倒是随张曦上来,圭璋也只是面含浅笑,温文尔雅,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待所有人站定,他便捏诀驱灵,月桂船乘风而起,向内岛飞去。
天海岸正殿说是建于内岛,不如说是在内岛一处参天的扶桑灵木上,这灵木巨大无比,单一个树枝就能容纳百人。自上而下,便依次是太阳与太阴与其它几位七曜北辰,太阳殿更是隐有日轮笼罩,那徇烂的光辉,远远便能看到。
圭璋将船停在太阳阁外的平台之上,收起灵器,手中玉桂枝一扫,便有灵光浮空,悬在张曦面前。他面上挂着温润的浅笑,姿态亦是彬彬有礼,慢条斯理道:“此处便是太阳殿,言已传令弟子收整寝居,随灵光指引便能找到地方。”
说着,他又凝出一枚灵璧递予张曦,浅笑道:“太阴殿便在旁边,若有任何需要,且传灵与我,无论何事,我都会立刻赶来。”
见他对自己结契之人如此亲密,仇断肠眉毛高高挑起,绝美的脸上满是讽意,道:“怎么?就送到门口,看来你对新岸主也不怎么上心么?”
圭璋墨瞳转向他,面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淡淡道:“上心与否,可不在这一点,言身为太阴,按天海岸传统,除非岸主召见,不得擅入。小太阳初来乍到,又何必再用这等繁文缛节打扰,其中所有,言已一一打理,无需外人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