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连嘉澍没有回来。
第五天,林馥蓁把花园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喜欢阳光的植物被移接到向阳地带;不耐寒植物搬到暖房;蔓藤类植物挨着围墙,假以时日它们的枝叶就能顺着围墙,来年,这个院子也会像这里社区居民家的院子一样,只需要踮起脚尖,眼睛就能收获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这是一个适合晒太阳的午后,林馥蓁拿来毛毯,坐在花园秋千椅上,数着花园盛开的花朵,花数到一半眼皮就架不住,逐渐花和叶子连成一片。
合上眼帘,日光落在眼帘上,很温暖。
小径积满落叶,有人脚踩着落叶而来,脚步声落入她的梦里头,她在梦里头低语&ldo;回来了?&rdo;&ldo;嗯。&rdo;
周遭回归安静,风吹过,落叶擦过地面&ldo;刷&rdo;的一声远去,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她在梦里头想着。
梦里头有人在轻唤她名字&ldo;林馥蓁&rdo;。
真是坏心眼,他总是那样,自己不睡也不让她睡,落在她眼帘上的光太暖和了,她一点也不想醒来。
&ldo;林馥蓁。&rdo;
紧闭双眼。
&ldo;林馥蓁,猪。&rdo;
手指动了动,想去打他一下,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太困了。
&ldo;林馥蓁,只会睡觉的猪。&rdo;
手稍微提起,但最终还是力气不够垂落,继续闭着眼睛。
&ldo;林馥蓁,猪,林馥蓁,只会睡觉的猪。&rdo;
到底有完没完,这次她抬起手来了,手也就刚提到半空中,手掌就被如数包裹在手里。
小会时间,林馥蓁意识到不对劲,嘉澍的手似乎一下子变得大而有力了。
睁开眼睛。
某年某日的嘉澍变成有着二十五岁面孔的连嘉澍。
没事,她都习惯了。
只是,她这会儿真的有点困呢。
带着浓浓睡意开口:&ldo;嘉澍,我还困,我都困死了。&rdo;
这声音飘在花园上空,是二十岁以前林馥蓁会对连嘉澍说的话,无论从语气还是那拉得长长的声线,带有一点点的娇气。
风起,落叶擦过地面&ldo;刷&rdo;一声远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来得大。
&ldo;困的话,等会到车上还可以睡,飞机上也可以。&rdo;连嘉澍嗓音低沉。
没等林馥蓁想明白这话后面的意思,连嘉澍用力一扯,被动站了起来,再被动跟着他离开花园。
坐上车时林馥蓁脚还穿着防水靴,头发乱七八糟的,身上披着连嘉澍给她的长披肩,连嘉澍手里拿着她来时带的包,这几天一直跟着她的那两位其中一位正在给房子上锁,上完锁再关上围墙门,再坐上另外一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花园围墙街道行驶,车身擦过秋千长椅,长椅还沐浴在大片的阳光底下,逐渐连同围墙被悄然甩在身后,那幢老式英格兰楼房一点点远去,一点点被夏栎树吞噬,覆盖,最终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
林馥蓁手抓住连嘉澍的手,眼睛直勾勾看着连嘉澍。
&ldo;我们得离开这里。&rdo;连嘉澍迎着她的目光。
眼睛还是一动也不动,手更紧揪住他的手。
&ldo;我们回法国。&rdo;
片刻,林馥蓁松开手,目光转向窗外,在连嘉澍手触到她手背时,她把手藏进披肩里。
&ldo;我们还会回来的。&rdo;连嘉澍低声说着。
心里冷笑,她怎么可能回到这里,当第三次太阳升起之时,她和他再无任何牵扯。
车子沿着来时的路,沿途风景似乎和来时变得不一样。
一排排一棵棵夏栎树;从夏栎树下延伸的街道;在糙地上悠闲漫步的鸟儿们;空旷的篮球场;公园铺满落叶的长椅;妙趣横生的指路牌和涂鸦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