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笑了:“他懂个屁,黄阿姨……就是他妈妈,在新桥医院当医生,我老失眠的那几年,也是黄阿姨劝我去医院看看……当然,没什么大毛病,太焦虑而已,只开了点维生素和安眠药,现在好很多了。”
“维生素?”
“对啊,可能为了避免大半夜不睡觉然后猝死吧。”奚山说,“我那时失眠严重,每天精神状态都很紧绷,草木皆兵的。”
他主动地提起了关于“从前”,仿佛这天的奚山被一艘半废弃的船牵动了那扇玻璃罩,能够展露一点触不到的地方。
池念心思一动,想问,最后换了个角度:“你今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什么?”
“哦,昨天了。”池念纠正自己的说法,从衣兜里抽出被奚山捂热了的手,温度又有点散,他索性直接贴在栏杆上。
奚山张了张嘴,没有完全逃避话题,选择性地说:“因为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诶?”
“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个女的,她去找我妈,说的还是差不多的,归根结底就是要我们管我爸。我妈容易心软,就问我有没有钱……我心里想,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嘴上却什么也不能骂。”
“她是谁?”池念说着,心里却想奚山似乎从来没这么骂过谁。
说话语气凶归凶,揍人渣的时候下手也狠,但奚山不是会把脏话挂嘴边的人,大部分时间他不会流露出特别的恶意。
“是谁……你猜?”奚山歪着头看向他。
灯光落进他眼睛时点燃了里面的黑暗,池念看得怔忪片刻,才语无伦次地不小心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是前、前女友,之类的?”
奚山果然笑了,觉得这个答案非常荒唐。
池念也立刻窘迫起来:“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就是忍不住想么,而且她还算漂亮啊,穿得也不错。”
“不是前女友。”奚山难得一次没对提到那个女人露出厌烦。
“那……”池念脑内闪过无数种狗血剧情的打开方式,选了个比较折中、不那么过分的,试探着问,“那她是你爸爸的,女朋友?”
奚山脸色沉了,阴郁地别过头看长江水。
这个可能性很好猜。
毕竟池念生长环境的缘故,父母圈子里接触过不少类似的八卦:哪家的两口子其实各玩各的,根本都不住一起,哪家千金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丈夫却早早地在外面找了情人,就等孩子成年谈离婚……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离谱的,肮脏的,听着都嫌污耳朵。
丁俪和老池一起白手起家,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偶有争吵,着实算得上模范夫妻。池念小时候不懂,后来大了参加父母辈的饭局,总是面对一桌子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从他们意味不明的话语中猜测谁和谁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