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猛的转身,盯着镜枫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如此便好。”
“大人。”镜枫夜上前一步,猛的拽住燕洵把他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扑上来的点点河水。
“没事。”燕洵忽然道,“这事儿得提早做准备。”
当天燕洵便带着弹弹幼崽出来,先去了茶楼听热闹,到了外面见着卖糖葫芦的,燕洵便松开手,弹弹幼崽哒哒哒跑过去。
“卢荟儿,我买糖葫芦。”弹弹幼崽抓出大钱,另外一只手还握着一块糖,笑眯眯道,“这个糖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吃哦。”
小幼崽看上去跟寻常孩子一样,但如今燕洵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坊间传言,说是年纪轻轻约莫不到二十岁,十几岁的小哥儿,若是一天带一个不同样的孩子,那就有可能是鸿胪寺少卿,燕大人。
传言还说,燕大人最爱干好事儿,若是谁被点中,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给你。”卢荟儿给包好了糖葫芦,想着坊间传言,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大约确定那应当就是燕大人,但飞黄腾达什么的,约莫是假的。小幼崽给的糖十分香甜,卢荟儿上回不知燕洵的身份就吃了糖,这回知道了也没什么忌讳的,当即剥开糖纸。
糖纸里面除了糖,竟然还另有乾坤!
一幅画,一个铁驴,一个脑袋大大,一脸臭屁,身体像是小棍子似的小人儿。
卢荟儿一看就知道是谁。
满京城有铁驴的,王真儿和裴钰儿那一帮子小哥儿,每回骑着铁驴在街上招摇过市,都是满面笑容,秦十三也是,只有一位每回骑着铁驴出来都是一脸臭屁,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两黄金似的。
卢荟儿还听到过有些刚正不阿的书生骂那个人,说他得了人家的铁驴还不知感谢,实在是又臭又硬!
那个人正是杨琼。
盯着糖纸看了会子,卢荟儿仔细收起来,等糖葫芦卖完,便拐弯抹角地进了个小胡同等着。他常走街串巷地卖糖葫芦,满京城的胡同都了如指掌,知道在这个地儿等,保准能等到杨琼。
得了糖纸,杨琼一看就知道叫他做什么。
这日一大早,杨琼便去了国子监,先是骂骂咧咧的,整个人都很不忿。很快全国子监的学生就都知道了,因着河边的大桥快要修完,而河对岸根本不能算是京城,都是这些年赶过去的亲近妖怪的罪民,杨琼家世代杀妖,自然不忿。
“凭什么,我不服!”杨琼一边骂着,骑上铁驴就去了河边。
许多人都等着看热闹,谁叫燕洵这些日子顺风顺水的,还搓了工部的锐气,都想看他笑话。
杨琼横冲直撞的来到大门口,也没等守门的汉子通报,骑着铁驴就闯进去了。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冷着脸,等进了小楼,杨琼这才脸色一变,笑眯眯得上了炕,冲着燕洵笑道:“大人,我这回表现还行吧?”
“行。”燕洵很满意,“我想知道河对岸的具体情况。”
“我爹说,河对岸亲近妖怪的没有,仇恨的倒是有不少。还有一些这些年都不安分,暗地里想要搞什么事。”杨琼早就问过杨叔宁,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大人,我爹说,桥要是能修过去,河对岸的人怕是都不能活。”
“是那位的意思?”燕洵神色一正,问。
杨琼点头,“京城外这些日子都在练兵。”
水泥桥能并排跑十辆马车,互相间隔都还挺远,若是真的修好,那么河对岸就和京城没什么区别了。皇帝想把对岸也变成京城,那么原本住在那里的人自然就不合适。
若是真的把对岸的人都杀了,他们原本就仇恨妖怪,如此一来,燕洵和小幼崽们将被迫登上风口浪尖,怕是桥一通就得出事。
皇帝打得好算盘,功劳他要了,地盘他也要了,还让燕洵背上仇恨。
“我爹不能抗命,也只能言尽于此。”杨琼皱紧眉头,嘟哝道,“道兵只杀妖怪,平民百姓,实在是……”
“凡事事在人为。”燕洵见杨琼郁闷,便点拨道,“你爹让你告诉我这些,无非是信任我。这样吧,让你爹什么都不用管,我到时候会上折子,提议河对面暂时需要劳役,我会帮忙把河对岸整成适合居住的样子。”
燕洵这么说,就是又要鸿胪寺出银钱了。
深深地看着燕洵,杨琼忽然道:“大人何必如此心善,那些人仇视妖怪,远比京城之人。”
即便是他们原本并不仇视妖怪,但被撵到河对岸,按在身上的理由就是亲近妖怪,如此一来他们如何能忍?自然是恨透了妖怪。
“无妨。”燕洵道,“银钱不算什么,人才是最宝贵的。”
“大人高义。”杨琼对燕洵再没有任何偏见,反而打心底里认同。
大桥眼瞅着就要建成,就差河对岸的最后一个桥墩,但若是搭上木板,便能踩着到桥上。这几日,孙元宝领着壮实的汉子们守在桥头,日夜不停歇。
燕洵的折子递上去,经由周光的手。
当天周光便亲自来了河边,道:“贤弟,这淌浑水你不该进去。鸿胪寺如今发展正好,何必再无事找事。听为兄一句话,等桥建成了便回鸿胪寺吧。”
河对岸的人仇视妖怪,也早已能看清楚造桥墩的时候,必然有黑白幼崽帮忙,到时候若是幼崽伤了,燕洵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有人伤了,那皇帝恐怕会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