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宴会是中午举办,中午这饭只是简单的吃一些,下午才会去赏梅,而晚上往往是重中之重。
穆清澜算着时间,本想多睡一会,没想到陈钰一大早就来到了她这里。说是她回府后第一次进宫,必定要好好装扮一番。
穆清澜本想打扮的低调一点,但陈钰想着给她打扮的惊艳一些,掰扯了半天,穆清澜最后穿了身宝蓝色的长裙,裙子的下摆处绣了一些细碎的白色梅花。这长裙是冬装,加上穆清澜里面穿的也厚,倒是极为暖和。
既然进宫,发饰上便不能太过素净,陈钰选了一个红色玉珊瑚的流苏发簪给她。戴上后确实很好看,加上她的容貌,更能衬得她出尘脱俗。穆清澜也懒得再换,就这样出门了。
这次出门,李怡秋依然想去,可还没等陈钰开口,穆海荣就狠狠的说了她一顿,将她说的梨花带雨的回屋哭泣了。
穆海荣早上就进了宫,如此一来,便只有陈钰和穆清澜两人单独进去。两人坐在马车上,瞧着来来往往的马车,穆清澜忍不住笑了起来,陈钰跟着好奇,问道,“笑什么呢?”
“母亲,您瞧,别家进宫,感觉带的人都很多。”
陈钰也笑了起来,“别管他们,人越少,麻烦就越少。”
马车只能行驶到宫外,所有人都要从马车下来,步行进入宫中。哪怕官位再高,也高不过这厚厚的城墙宫阙。
兴许是要赏梅,老天爷也很给面子,从早上就下起了雪。不过冬季最美的不是雪,而是因为有了雪的铺垫,这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添了情绪。世间万物苍茫,世事如同苍狗变幻,唯独这雪一直不变,在整个冬季都没有化开。哪怕是有梅花盛开,那雪也能悄悄的在花蕊上点缀一些,没成想多了韵味。
朱红色的宫门已经敞开,已经有人在往里走了。穆清澜跟着陈钰下了马车,也慢悠悠的往里走。没人会在这里去闲聊,就算遇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然后一起往里走罢了。毕竟自打进入这宫门,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传到这宫里的各个角落。
这宫门极高,墙也很高,穆清澜只觉得一踏入宫门后,就有一种压抑感扑面而来。她深刻的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多少人怀着一个美好的梦,想要进入这宫里,但多少人进去了后,又出不来。她没进宫过,这个道理却是懂的。
一路有人带领,便直接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宴会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由于是冬季,屋里的光线会黯淡一些,所以屋里都放上了灯火,进屋觉得极其敞亮。
已经来了不少人,有许多人都是穆清澜之前初次回穆府时见过的,她跟着陈钰一一打了招呼,坐到了位置上。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今日的宴会,男宾女宾都在一个屋里,以各家为单位。大约坐了一会,她见到了秦楚韵。
果真是个美人儿,秦楚韵比穆清澜大了两岁,比谢衍小两岁,她个子高挑,发育良好。一双柳叶眉,本该柔和,可下面却偏偏生了双细长的眼睛。倒不是不美,只是这双眼睛太过细长,反而破坏了那份柔和,显得微微刻薄了些。她是瓜子脸,皮肤很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更何况,她进屋之后极其有礼,且不论她品性如何,单这份礼仪,便是旁人学不来的。
秦楚韵一到来,自然是会吸引许多人的眼光,穆清澜倒是很淡然。大约又过了一会,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看向外边,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衡王谢衍。
女子们纷纷侧目看向他,又是含羞又是直接观看的,倒是不少人感到惊讶,就连陈钰都低声自语,“衡王怎么来了?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些的吗?”
穆清澜不解,便小声的问道,“母亲为何这样说?”
陈钰也小声答道,“皇上对衡王有特许。”
穆清澜立刻明白过来,谢衍的父亲是太子太师,早年又有战功,而谢衍在兵部做事,近几年也是做了不少实事,加上谢家一向不喜争斗,谢衍只是不喜欢参加宴会,这点小事,皇上有特许也很正常。
可他既然不喜欢,这又不是什么很大的宴会,他为何要来?
谢衍面无表情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有爵位,自然要坐在靠近皇上的位置。穆清澜看着他,却见他坐下后也看了一眼自己,双眼相对,不知道为什么,穆清澜立刻转过了头。
而另一边,秦楚韵就坐在谢衍对面的下方,她几乎是自从谢衍进来就盯着他,可谓是目不转睛。当谢衍转向穆清澜的时候,秦楚韵也看到了,只是并未看清楚他究竟看的是谁。
秦楚韵捏着袖子,心中愤懑。
穆清澜转头看向外边,这一看,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几乎沸腾了起来。她看到了刘睿远!
刘睿远并非是一人,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女人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穆清澜认得那女人,那是刘睿远的表妹,家世极好。她身为慕易时也见过多回,但刘睿远次次都说只是表妹,慕易信了,并且还给她拿了许多首饰钱财,只因为刘睿远那句“表妹单纯,好好照顾她。”
穆清澜使劲的捏着手心,刘睿远越走越近,最后竟然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她看到刘睿远对身边的女人细心照顾,呵护备至。多少年前,刘睿远也曾这样对过她。
如今的穆清澜并不在乎刘睿远到底对谁好,但见到了仇人,难免眼红。她双手捏的紧紧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看那样子几乎是摇摇欲坠。
谢衍一直观察着她,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仔细看去,发现穆清澜看的方向是刘睿远。刘睿远?难道他们认识?可是清澜五年前离开临安城,最近才回来,不可能和刘睿远认识。那为何她看着刘睿远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突然,偌大的宴会厅里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显得极为突兀。众人看去,竟然是太子,他也到来了,只是刚坐下而已。只见他歉意的笑笑,“不小心碰到的,再拿一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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