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似乎有歌女弹奏琵琶唱着江南小曲儿,歌声悠扬。
没多久,琵琶声停,有侍女拉了烟罗纱帘,有个身穿黑色劲装,五官端正,却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身后紧跟一道颀长的身影,如松如竹,挺拔修长,陆清竹去看他的面容,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那是怎样的绝色,身如玉树,脖颈光洁优美,竟是比女子还好好看,仿佛烟波浩渺中孤傲清冷的仙人,眉眼如玉,笑容浅淡,深邃幽深的眼眸仿佛盛着万千星辰。湖风吹过,撩起他的发丝,衣袂飘飘缠绵,颇有些遗世独立的美。
陆清竹忙转过头,不敢再看,这样好看的男人,实在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画上,供人欣赏。
湖边是热闹非凡的街道,行人接踵摩肩,无意间瞥见画舫上出现的人,纷纷侧目而视。有胆大的姑娘停下脚步,红着脸目不转睛盯着那人看。
好看的事物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人也不例外,陆清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惊叹一阵后,心情也好了起来。
湖风带着明珠去了岸边,见岸边泊着一艘小画舫,便准备去游一游湖。
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一个瘦小的男人,手里掂量着一个藕色的荷包,然后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黑瘦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荷包随手往地上一扔,转身走了两步靠在墙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明珠付了钱给船夫,回过头来喊陆清竹:“小姐,上船吧!您在看什么?”
“等等。”陆清竹按着明珠的胳膊,看着那个男人突然钻进人群,跟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目光正在妇人腰间的荷包上不停打量。
“过去看看。”陆清竹跟着过去,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让她当面去制止肯定是不敢的,不过提醒那对母子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还没等陆清竹走近,就已经看到那个小贼动了手,但是被妇人发现,要去抢夺,身边的男孩只有七八岁,见贼偷东西,便扑过去抢,嘴里还喊着:“你还我娘亲的钱,你这个小偷!”
男孩有些力气,一时拉住小偷脱不开身,周围路过的人已经看了过来,小偷担心引来官兵,急躁的拽着荷包就要跑,偏偏小男孩抱着自己的腿,心一横直接一脚将小男孩踹了出去。
孩子没有防备,这一摔,直接脑袋磕在地上,额头撞出了血,妇人哪里还管什么荷包,跌跌撞撞的去扶孩子,眼泪掉个不停,大声哭喊:“我的宝儿,你没事吧,宝儿啊……”
陆清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心生歹意,对一个孩子出手,心里又惊又怒,赶紧帮忙去看孩子的伤势,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母亲一直流泪。
那男人见势就要逃跑,陆清竹站起身正要喊人,就见他忽然停住脚步,举着手往后退,人群中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忽然出鞘,直指小贼的胸膛。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原本还穷凶极恶的盗贼瞬间腿软,跪在地上求饶。
看热闹的众人不屑的啐了一口,欺软怕硬的东西!
陆清竹松一口气,见来人竟是之前在画舫上看到的那个黑衣男人,心下诧异,又见后面走来一个人。
靛蓝色衣袍,领口袖口镶着银纹流云滚边,束着青色祥云宽边腰带,手里握着一柄画着翠竹的象牙玉折扇,鲜艳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浅浅的弧度,明明是在笑,可墨黑的双眸里却是带着冷意,没有一丝温度。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人,目光落在匍匐求饶的小偷身上,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天子脚下,竟也有盗贼行凶伤人,这九门提督是吃屎去了吗?”
陆清竹还在想这位谪仙般的男子是何人,方才在画舫上惊鸿一瞥,心里正感叹着,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污秽的一句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对方凉凉的视线看了过来,陆清竹立马收敛了笑容,讪讪的低下头,脸颊发烫。
九门提督可是当朝二品武将,统领步军营数万人,掌管京城内外治安,在这男人眼里竟然被贬的一文不值。
陆清竹心下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忽然间想起以前,听高月言说的那个貌若潘安的九王爷,心里正猜测是不是他本人时。
他正好唤了身边执剑的黑衣男子,声音如珠似玉,清润温和,却是说的却是令人闻风丧胆,心惊肉跳的话:“叶秋,剁了他的手指头,以儆效尤!”
“是,主子。”名唤叶秋的男人恭敬的应答,听到这么血腥的要求,竟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刀光剑影一闪,周围的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偷捂着左手惨叫着满地打滚,鲜血顺着手流在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叶秋脚边赫然躺着一根鲜血淋漓的小拇指。
周围人何曾看过这等变故,一看见了血,纷纷作鸟兽散,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含笑的男子。
他依旧还风轻云淡的模样,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明明是画中仙,做的却是如此血腥的事。
陆清竹心尖颤了一下,虽然吓了一跳,但面色还算镇定,那个盗贼一看便是惯偷,不知道偷盗过多少银钱。
按照本朝律例,屡次偷窃财物,当罚一年牢狱,他如今盗窃伤人,本就是罪有应得,本朝律法严明,少了根手指头也算给了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