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给我的材料写的好,要不我还不定能选上来呢。”程林看着谦虚又腼腆,十足十是个淳朴的抗蝗先进份子的样子,“还不知怎么称呼您?”
中年人明知程林能被选上是因为典型抓的好,但被这么恭维还是高兴的紧,“我叫邵会明,在县教育局工作。”
“邵叔!”程林赶快叫道,拿出白天在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和炸酥肉,这本来是他想当晚饭改善伙食的,放到桌子上要和邵会明一起吃。
邵会明一看炸酥肉眼睛都亮了,这时候就是干部也不是总能吃到肉的,神秘兮兮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
“会喝不?陪叔喝点儿!”
“我量浅,少陪您点儿。”两个人你一杯我一口,就这么喝了起来,一个能侃,一个善恭维,一顿酒喝的尽兴极了。
等到喝大了的邵会明躺床上呼呼大睡后,隔壁床上的程林才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他把床边的破麻袋稍微往自己边上拽了拽,才合上了眼。
凑合一晚,明天就该回家了。
回乡路远,程林将邵会明送到家里就告辞要走,邵会明这一路因为程林没遭什么罪,非要留程林吃饭。
“不了,叔,我还要往村里走呢。再说我现在在公社也有活,总过来,下次再来家里拜访。”
邵会明一听程林这么说,连夸程林好运气,让他一定抓住机会云云,说不准能借着机会调到县里呢。
程林憨憨地说:“我也没啥文化,也不考虑那些了,把上头交代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邵会明一想到昨晚他们聊到程林小学都没毕业,心里也是一叹,这么聪明的年轻人,就这样被耽误了。又叫程林有空一定要去找他,才放程林走。
程林出了邵家,也不忙去坐车,先去了一个隐蔽胡同里的一户人家,再出来时,满满的破麻袋就剩浅浅一层底了,他将麻袋打了结,甩到肩头上,揣着厚厚一沓钱坐上了回村的车。
繁华热闹的省城和安静的村里简直是两个世界,正是下午时候,又赶上秋收,所有人都去地里干活去了,能不安静吗。他这一走好些天,秋收应该也快结束了,虽然有赵虎在,程林还是放下了东西就往地里去。
走时还是金灿灿的麦田,现在已经被割好一捆捆的立在地里。程林看着收割的大部队已经差不多快割到田头了,心下放心不少,正要赶到一线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个筐,弯着腰在后头跟着。那小身板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脚步有些虚浮,有几脚踩的不稳踉跄的差点栽倒。
程林眉头一皱,她怎么下地了?
第9章开荤
司文是在程林走后没几天下地的,程林走了宋婶子又接手了给她送饭的活,看她这身体一天天好了犹豫了几次还是跟她说:
“司文啊,有个事婶子想跟你唠唠。”
“您说。”司文把红薯粥放下,反正这饭菜她也没什么胃口,等饿的时候吃还能好下口一些。
“眼下正是秋收的时候,婶子看你这身子也见强了,你要是一直不露脸以后怕也在村里不好立足。俺家你叔倒是说了让你养着,但他一个大男人心粗,咱娘俩说说知心话,你这一时半刻的还要在村里过不是,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司文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她也不能一直在屋里待着,总要出去和人交流的。眼下不出去,等着秋收过了才出去,谁还能没点想法呢?
“婶子您说的对,我毕竟年轻有些事考虑的不周详,那我从明儿个起也和大家一起劳动去。”
司文连忙答应着,心里却犯了难,她是真没干过活,这去了可咋整啊。
宋婶子一看司文也是个懂事听劝的,和这样的人她也愿意多帮助些,于是拍了拍司文的手说:
“婶子知道你虽然好些了,但是身体还虚,正是这样才好。回头我跟你叔说说,给你安排个轻省活,既堵了他们的嘴,又能博个好名声。”
于是司文的新工作就这么落实了,在麦地里捡掉落的麦穗。据说这是孩子都会干的活,给司文还真是照顾她了。
“司文知青,你要是累就去那边树阴下歇歇,我看你都快倒了似的,可不能硬撑啊。”
找水喝的婶子嫂子们看到这个颤颤巍巍的小身板,都忍不住过来劝。司文笑笑没装假,也随着大流去阴凉处歇脚。
大家看到这个病没好就来干活、不多言不多语的知青都起了好感,能帮的地方都帮,能照顾的地方也都照顾,短短几天,倒是让司文和大家熟络起来。
“这活你不忙干,等孩子们下学从隔壁村回来了,一准都到地里来拾麦穗,身子是自己的,累坏了可没人心疼!”
司文点头,擦了把汗,她其实身体能吃的消,只是可能在屋里待时间长了,刚出来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她本来运动量就少,其实这几天出来走走反而觉得好多了。
没多一会,有人指着远处说:“支书来了。”
司文跟着往远处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往这边走,前头那个年纪看着大,微微有些驼背,她没见过。后头那个倒是让她眼睛一亮,这不是她离家多日的学生兼饲养员嘛,几天不见可真是想死他——的饭了!
都知道支书下地来是搞慰问的,大家也表决心,几句话下来气氛就火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