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曦握在书页边的手蜷了蜷,将本来平整的页脚捏出好几段褶来。她一目十行往下看,选择性地读几个词。
“自是轻解罗裳,嗯……青衫委地……”
后头的描述越来越不堪入目。
“小娘子她……”孟怀曦又是一顿。
戚昀抬眼:“她如何?”
孟怀曦把书掷到他怀里,索性破罐破摔:“她不念了!”
说罢,也没理戚昀是个什么反应,孟怀曦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
只是脚下明显乱了方寸,像是落荒而逃。
戚昀手掌虚搭在眼上,低低笑了好一阵。
是不该把人逼急了。
戚昀掸袖起身,先是将她捏皱的书页抚平正整,然后把“熊孩子”翻拣出来的几本风月小说,重新收拢回书架深处。
晌午。
孟怀曦醒来的时候,鸳鸯并没有来,却是多日不见人影的苏狸坐在美人榻边。
苏狸怀里抱着毛绒绒胖成一团的酥饼。
小祖宗显然不耐极了。
下一子从她怀里跳出去,扭着猫步凑到孟怀曦跟前,扑蝴蝶一般拽了拽她垂下的衣角。
孟怀曦抱起大猫放在腿上,扫她一眼:“阿狸总算得空来瞧我了?”
苏狸不接这话,伸指在她额上一点,颇为恨铁不成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还是栽在他手里。
“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孟怀曦替她把话说完,却是笑了:“可见我是上辈子跟这里结了缘。”
是,可有缘了。
苏狸暗自磨牙,那厮肯放她进宫探望,分明就是笃定她不会多说半句不该说的。呵,这要是摊开说明白,就是顺水推舟,反倒助了他一臂之力。
孟怀曦低头扯着衣角去逗酥饼,便问:“这段日子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叫你如此脚不着地?”
立场不明、态度不明、动向不明的“三不明”故人,实在闹得她头疼。
要没有萧氏上门找茬,她现下就该坐在澄心堂的廊芜底下慢慢梳理个中内情。
而不是在这里……
孟怀曦面无表情,在这里读劳什子以她为蓝本的羞耻小说。
苏狸扬手饮尽一盏冷茶,勉强压下一肚子郁火,先问:“阿萤觉得该是如何?”
“这些日子我翻来覆去想着两件事。”
孟怀曦烦躁地按了按眉心,索性剖陈说来:“一则,那日在蜉蝣阁我用的是阿狸的腰牌,不该与谢不周和怀玺的人迎头撞上。你是特地引我去看那一场好戏,是也不是?”
苏狸不否认:“是。”
再结合那一日戚昀说的“今日不安全”。孟怀曦微微蹙眉,他二人必然交过底,乃是一出早早安排好的、请君入瓮的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