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孟怀曦搭在他肩上的手掌触摸到了一片濡湿,她的鼻子很灵,空气中有一股不算浓烈的血腥味。
果然——
她微微倾身去瞧,他今日穿着的玄衣被血染得深了几分,脊背间被箭矢、枝条划开的地方渗出血,血肉翻卷着隐隐还有灼烧的痕迹。
“你别说话……这里有的是药草,我、我定能保你平安。”
她的声音有些抖,不知道是在说与他听还是自我安慰,独独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滚落。
戚昀怔了一下,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几乎低喃道:“乖……”
莫哭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彻底失力,重重倒在她肩头。
孟怀曦手背触上他的额头,顿时便如触及一块热碳。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病人尚且生死未卜,医者岂能自乱阵脚。
孟怀曦揽着戚昀,三指搭在他腕骨间,她粗粗一探,眉心更是紧蹙了几分。
脉搏沉顿,内息紊乱。第一回独自处理这等紧急状况,其实孟怀曦心理也没底,有些拿捏不准分寸。但她没说大话,这一处山谷水草丰茂,粗略一观,便知周围可用药草不少。
他们落下的这个地方位置很巧,往前走两步便是寒潭,往后退便又被满地荆棘拦路。
孟怀曦将外衫褪下,垫在戚昀身下,将他暂且安置在树下。
东边几处有山兔活动的痕迹,再往东走定能寻到干燥一些的地方。孟怀曦一面寻找可供歇脚的地方,一面将沿途可用的药草摘下来,用干净的衣襟捧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叫她找到了不错的避难所。
那山洞被垂下的藤蔓覆盖着,并不起眼。
孟怀曦拔下头上的金钗,握着手中充作武器。这样大的山洞,说不定会是大型动物的栖息地。
孟怀曦小心谨慎地拨开藤蔓,结果却是她多虑了。
山洞里空空如也,向阳一侧堆着干草,避阳的角落有几个缺了角的泥瓮陶碗。
像是被人遗弃的居所。
她显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有一处容身之所,显然比露天席地对受伤的戚昀更友好些。
孟怀曦将破旧的陶碗用山涧水仔细清洗过,又用山洞边上的干草垫成一个简易的小窝。这才极吃力地将树下的戚昀扶进来,小心翼翼将人安置在上面。
只是他背脊间模糊一片,血肉同破烂的衣料融为一体,若硬要拉开衣物处理伤口,便是要生生扯下血肉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口间渗出来的鲜血颜色正常。
说明那羽箭上没有施加难缠的毒药。
孟怀曦环视一周,挑挑拣拣将山洞中一小块碎石磨尖磨砺,又在山涧中仔细冲洗过,充作简易的石头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