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代价太过惨重,先前那一处演武场……活下来的,只有我。”
也只有他所在的这一处这样惨烈。
戚昀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本可以不这样的,是我没有安排好。”
世界上最让人难以释怀的三个字,大概就属“本可以”了吧。
戚昀头疼得厉害时,偶尔会想,那时候他本可以打听到更隐秘的消息,本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怪不得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一再小心,走一步想三步。
孟怀曦叹气。
“任何一种反抗都会付出代价。”
孟怀曦眼底有明显的青黑,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趴在他手边,道:“或许你会觉得我这话说的轻巧,确实,我没办法感同身受。”
“但既然是自己选择抗争,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丢掉性命,也不会有多少让人牙酸的后悔情绪。”
顶多有些遗憾罢了。
遗憾没能去看更广阔的、外面的世界。
她眼里浮出零星回忆的神色,不沉痛,甚至有点不放在心上的散漫。
以己度人。
如果让她来选,也一样会拿起刀。
没有别的高大上的理由,只是不甘心一辈子蜷缩在阴沟里当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也不乐意任由旁人摆布。
孟怀曦这样说:“个人抉择,与旁人无尤。”无论什么决定,只要不牵涉到旁人,那就是一个人的事。
风险与机遇同存,这是她信奉的原则。
戚昀眼尾眯起,语气有点危险:“所以你想离开,也是个人抉择?”
孟怀曦语噎,这个人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看着她哑口无言,戚昀竟然低低笑了起来,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
孟怀曦:你是什么新式幼稚鬼吗!
戚昀倾身,捏了捏她的后颈肉,力道不重,就这样让人靠过来。
“还走吗?”他抵着她的额头,手掌从背脊向下顺。
孟怀曦并不直接回答。
怎么忍心一走了之呢。她闭上眼,就那样往人怀里靠,叹息着:“败给你了呀。”
第44章阿姊
戚昀卧床养病,孟怀曦索性还住在宣政殿,这几日差不多是衣不解带的照顾。
他一天里最多醒来四、五个时辰,孟怀曦同徐太医商量着药疗与施针双管齐下,渐渐对这棘手的病症有所控制。
博山炉中香雾袅袅腾空,带着一股特殊的草药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