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座通向死地的虹桥之下,一支银灰色的铁骑队正迅疾的驰向秦军。这支铁骑队共五千骑,阵仗不大,但速度飞快,骑手与马匹俱可抢在秦军箭雨坠落前冲至安全区域,如狂风、如奔雷的直扑秦军兵阵。
王龁吃了一惊:“好家伙,赵军这么胆大了,舍得直接用骑兵冲击我军方阵啦!”高声下令:“弩阵,收!盾矛阵,阻截!”
第一阵二、三、四排的弩手旋即后退,后方的十九排盾矛手齐跑上前补位,加上第一排盾手,霎时结成横三百、纵二十的坚厚盾墙,盾墙的间隙处刺出锋锐的矛尖。
面对这样可怕的“墙”,寻常军队早就望而却步、远而避之,但赵括却举矛高呼:“弟兄们,随我杀敌立功!”呼喊同时,驱马提速,一径冲至秦军盾墙前,双刃长矛“砰”的捅进一面大盾。
那持盾的秦卒虽由大盾格拦,不至于被双刃长矛创伤,但赵括这一捅招沉力猛,劲力透过大盾传递到秦卒身上,秦卒也实实的受到波及,登即筋酸骨麻。而那秦卒和身旁身后的战友尚不暇反应,赵括右臂倏举,竟将秦卒连人带盾的撩了起来,霍的往前一掷,秦卒与大盾摔出两丈远,连续撞倒了五六名盾矛手。
赵括又以双手旋动双刃长矛,翻转的矛锋一左一右削断两侧两名秦卒的咽喉。
这电光石火的一瞬,赵括凭一己之力,居然将秦军密不透风的兵阵生生的撕开了一个缺口!四周的秦军军官与士卒无不心惊!
“冲!”赵括一行高喊,一行杀入秦军阵中。
风雷骑手们目睹主帅神勇如斯,人人豪气高涨,敞声道:“马服君必胜!赵军必胜!”便有三千骑紧跟赵括突入秦军步卒方阵,与赵括一道英勇冲杀,另两千骑一分为二,各由一名千夫长统领,分开攻击秦军步卒方阵两翼的骑兵队。
在世人心目中,普天之下打仗最凶猛的军队当属秦军,秦军将士自己也皆这样认为。然此刻闯入秦军兵阵的这支赵国铁骑队,竟似比秦军更凶猛,这实在是出乎秦军意料之外,秦军一时难以适应,不免有些惶遽。
赵括领着三千铁骑在秦军步卒方阵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另外两千风雷骑也将秦军两翼的骑兵队扰乱。
“该死的赵国臭小子!”王龁破口大骂,纵声命令第一阵的将士:“大家勿慌,稳住阵型!”
秦军是训练有素且纪律严明的军队,士卒纵然惊慌,到底不会军心涣散、斗志低迷。各级军官调度一番,原本被风雷骑冲乱的兵群快速重新结阵,又有一队队戈矛手由所属军官带领着、奋力截杀风雷骑。
而就在此时,赵军的主阵已来至秦军阵前。
赵军主阵亦是步卒、骑兵混合组成的巨大兵阵,步卒方阵居中,骑兵居两翼,总共十万兵马,季攸指挥步卒方阵,贾亶、朱呈率领骑兵。
两军兵阵相接,这一战真正的厮杀由此开始。
兵阵交锋,作战方式为一排一排的兵卒近身搏斗,骑兵对冲、步卒对砍,直进直击,手段非常简单。
但越是简单的杀戮,往往越是残酷。
两支军队,恰似两头庞躯猛兽,张牙舞爪、疯狂撕咬,彼此血肉横飞,又似两汩汹涌的洪潮,浩浩荡荡交融,撞击出澎湃不休的腥红浊浪。
金门镇的地面转眼已是尸骸遍野、残肢枕藉,干燥的黄土被鲜血染得黑红泥泞。然而搏斗中的两军将士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一排接一排的士卒踏着累累残尸、漂橹积血,前仆后继,奋力厮杀。
在兵阵交锋的战局里,军队整体的武力和士气至关重要。有着“虎狼之师”称号的秦军以往在这种战斗中总能占上风,几乎每次都是压着对手打。
但今天这一战,赵军却渐渐占据了上风,秦军竟像是被赵军压着打了!
这正是风雷骑冲阵产生的收效。赵括率领风雷骑在秦军兵阵中乱闯乱杀,秦军不得不调兵截杀风雷骑,自然无法集中全力应对赵军的大兵阵,风雷骑恰是分割了秦军兵阵的整体武力。而赵括的武威又激励着赵军的士气,使原本已战意高昂的赵军益发勇猛奋进、益发舍生忘死的与秦军拼杀!
王龁眼观战况,心下颇为焦虑,忖度须臾,向副将王陵道:“你留在此指挥,我去收拾那臭小子!”
王陵一怔,忙劝道:“左庶长,您是主帅,不可冒此大险!”
王龁道:“赵军今天这么杀气腾腾的,全因臭小子耍锋头之故!只要我去灭了臭小子的锋头,赵军也就萎了!”
王陵心口急跳,皱着眉说道:“可是您也知那小子的来头!”其实他想说:“赵括是武安君夫人的高徒,武艺比您强,您打不过他。”然碍于身份,不便直言,遂委婉的提醒王龁。
王龁虽是豪情快性之人,却并不自负,他知道自己的武艺确实不及赵括。可眼下秦军急需有人降伏赵括,以打击赵军士气、使秦军获胜,这等艰巨的任务,除了他王龁,军中又有谁能担负?
“赵军主帅神勇,秦军主帅万万不可怯懦,我必须去!”王龁微笑着拍了拍王陵的肩膀,“那臭小子武功虽高,但他打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哪还有力气能打赢我?”语毕,提缰策马,朝着赵括驰骋而去。
赵括在秦军步卒方阵中冲杀,刚击破一支一百人的长矛队,又有一支一百人的长戈队包围过来。赵括面不改色,沉着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