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破空声惊动了其中一个看起来颇有些领袖气概的家伙,而石头砸在墙上的声响已经让所有人都有了反应,虽然有轻微的个体差别,但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明显。
那个看起来很有领袖气质的少年,不但第一时间找到了那颗砸在墙上的小石头,还根据他所听到的那一丝风声的位置,直接摸到了单乌面前这片障眼法形成的墙壁上了。
空空的墙壁上的一无所有让这个少年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故而在其他人因为发现没有危险而略微放松下来之后,这个少年还依然皱着眉头站在了通道的门口苦苦思索。
这些人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的动作都被单乌看在了眼中,让单乌多少小小地回复了一点信心——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花似梦那般可怕的,所以,只要自己等到机会,能够无声无息地解决掉其中的一个人,到时候直接扒了人脸弄到自己头上,想来混进一个新的地狱并不是难事。
而以自己的本事,如果肯拼命的话,出人头地,并不困难。
只是还不知道,其他地狱之中的那些阎王,是不是也和花似梦一样地疯?
……
在回去的时候,单乌没有解开系在这羊角之上的绳索,而是将那根绳子整个儿都留在这面石壁的外侧。
在单乌的考虑之中,这条路不久之后他还会带别的人来走——譬如碧桃。
当然,单乌也知道这么一根绳索只怕经受不了太多狂风侵蚀,于是他在拖拽这这根绳索往来处爬动的过程中,用那柄斩骨刀在这一条绳索的附近抠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支点,到时候,就算这根绳子真的烂在了狂风中,凭着这些挖出来的小石洞,自己抑或他人,仍可以摸索着找到这门户之间的精确的位置。
标记这一条回程的路,反而是单乌这么一趟中花费时间最长的步骤了。
单乌爬回了原本的门户,将斩骨刀往地上一扔,而后套上了自己那件叠起来的外套,但是看了看自己身上乱七八糟脏兮兮的痕迹之后,单乌索性将这件上好的丝绸外套掖在了腰间,待到从通道里偷偷摸摸出去之后,抓起那些颜料便将自己给涂抹了个花团锦簇。
颜料盖住了身上那些摸爬滚打的痕迹,顺便也盖了身上的血迹,甚至连自己那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都靠着这一身的颜料变得仿佛是因为殚精竭虑作画而顺理成章,眼瞅着碧桃将醒,单乌连忙大笔画地在那墙上涂抹了一会。
于是在碧桃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单乌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着画笔往墙上涂抹颜料的背影,虽然她并没有看出来单乌在画些什么,但只是这样默默地在背后注视着,碧桃便觉得自己的人生,再也不需要祈求更多了。
……
单乌成功地在碧桃面前隐瞒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其中一部分原因,则是要托那些奇怪的凉意的福。
静下心来之后,单乌终于能够确定,那缕凉意就是自己在进入这阴曹地府之后,时不时能够感受到的,似乎正在渐渐改变自己身体的能量,而这一回,虽然除了左手手肘之中的那团雪球之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生出什么异样的能力,但是自己被山壁撞得几乎血肉模糊的肩膀,居然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样,那速度快得让单乌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打盹的那段时间之中,不知不觉又死了一次?
“这么好的能量,难道我无法控制么?”单乌心头满是疑惑。
他甚至开始运转内功,想要将左手之中残留的那团不断逸散成细小星芒的寒气给推动一二,然而却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神奇——当自己的真气冲进那团寒意盘踞的小臂的时候,真气的运转得依旧流畅无比毫无滞碍,稍稍充盈了几个关键要穴之后便顺着经脉继续往前,并且一如既往地往周遭细碎的经脉之中扩散,整个过程中,自己的真气根本接触不到那一团寒气,仿佛这完全是分别属于两个世界里的力量。
就好像一个人直接穿过了一个鬼魂一样,因为属于不同的世界,所以双方都没有发觉对方的存在。
单乌因此而愣了许久,他突然觉得会不会自己这百脉畅通之体什么奇怪的能量都可以容纳?比如那些有毒没毒的强猛药力,比如自己修炼出的那些似乎始终不够用的软弱的内力,比如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意?
而这种寒意或许在这地狱的空间中无处不在,只不过太过弥散所以自己没有感觉,只有生死之间或者直接接触到那些蕴含寒意的石头,才能让自己捕捉到一些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只能被动地接受?”在残留的最后一缕寒意都变得难以捉摸之后,单乌终于放弃了对自己这只左手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