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伯言先生前来造访。”
“陆逊?”
许贡听到的第一时间只是感觉到奇怪,陆逊虽与自己同为吴郡人氏,但鲜有来往,自己只认识他的祖父陆康,也多少听过陆逊的名声,仅在吕蒙家中见过几次罢了。
无事不入生门,许贡想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自己这里,为了试探出陆逊不亲自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便招呼侍从让其进来。
陆逊一身青衣,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经侍从引入内室后他于门前脱去了鞋子,踏上木阶轻步走到了许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以晚辈的身份行礼道:
“伯言见过许大人。”
看了一眼这为样貌极其俊美的青年男子,许贡并未起身直至微微直起了腰伸手示意:
“伯言无需多礼,请坐吧。”
屈膝入座后陆逊看出了许贡心事重重的模样,在许贡命人上茶后便试问道:
“许大人似乎有心事?”
陆逊表面上虽然并没有出仕孙策,但是他与吕蒙十分亲近这件事还是令许贡十分在意的,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于是许贡将托盘上的茶盅放到了陆逊的面前笑道:
“伯言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不知你何出此言呢?”
一眼看出许贡在提防自己的陆逊微微低头笑了笑,也不急于揭穿。
寒暄几句后,他端起了茶盅转而看向了门外自言自语道:
“近来东吴之地的天气总是很好,我想不久就要变天了吧……”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陆逊的话不仅仅是评论天气那么的简单,尤其是许贡这样一个盼着孙策倒台的人,更加将陆逊的话代入进自己的思想之中。他这时才知道陆逊来不仅是前来探视同乡这么的简单,但刚才的话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只是许贡还不知道陆逊的立场罢了。
还未等许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接这句话,陆逊就转过脸轻轻放下了茶盅问道:
“昨日我听吕蒙将军说吴侯请封失败,据说还是曹操极力反对的,不知是否?”
许贡点了点头:“为此吴侯甚是恼怒,甚至已经有了突袭许都的打算,我想若不是周瑜等人阻拦我想此刻应该正在袭取许都的路上吧。”
听了许贡的话陆逊笑了笑:“若是曹操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我想必定会设计假意册封孙策为由引其前去许都,到那时再将其扣押从而达到控制江东局势的目的吧……”
真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许贡正愁着怎么向朝廷奏报处置孙策的办法,陆逊的话无疑于提醒了他。此时许贡仿佛久旱逢甘露一般的喜悦,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将这种喜悦表露在脸上,而是强行将其按捺在心中,用尽全力控制住抖动的右手将茶盅端了起来放到唇边抿了一口,随后僵硬的笑了笑:
“伯言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切不可外传,这可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啊。”
陆逊会意的笑了笑:“大人说的是。”
送别陆逊后,许贡赶紧回屋紧闭房门,想着怎么以陆逊刚才的话为中心在奏表之中添油加醋的夸大孙策的野心,从而达到消除孙策夺回吴郡的目的。
而离开了许贡家的陆逊则来到了一所道观之中,道观内人流攒动,百姓们纷纷跪于地面伏首拜着坐在正前方的一位老道,陆逊靠在门边上看着面前的百姓,又看了看端坐于席榻之上手握拂尘、紧闭双眼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的老道,转而在一位小道士的引导之下进入了后殿。
在屋内等候片刻后房门便被推开了,陆逊转过身对着门口的老道行礼:
“于吉先生进来可安好?”
于吉走进屋内转过身直接上了莆毡掀起道袍盘膝坐了下去,看了看面前的陆逊后微启干涩的双唇问道:“看你的表情是已经有了除掉孙策的办法了……”
“没错,许贡在吴郡的人脉很广、根基稳固,孙策弑杀的毛病已经让他在仕子之中树立了恐慌和怨怼,一旦他得知许贡背叛他一定会不顾反对将其杀掉,许贡所赡养的门客们自然是不会放过孙策,到那时孙策独来独往的个性就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话语间陆逊似乎察觉出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他随即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盛满炉灰的香炉朝着于吉身旁的帷幔处扔了过去。
香炉灰洒了一地,而早已躲在帷幔后的那个人一个侧身闪过了漫天飞散的灰尘,站到了离陆逊仅有十余步的位置。
“居然察觉到了我在这里,看样子‘鸾英’陆伯言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见站在面前的人几乎和自己一样高,身穿黑色衣衫,头戴斗笠,其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住了他鼻梁以上的部分,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听着他的声音明显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子,陆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笑道:
“能够躲在屋内让我这么久才察觉到,你也很厉害……”
这时于禁解释说:“这个人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不用担心他。”
而陆逊却不以为然,他以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看着这个斗笠男子,又看向了于吉: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并不是善茬,于吉先生还需多多提防才是……”
等到陆逊走后,于吉看向了面前的斗笠男子问道:
“孙策一死我想江东必定不会安宁,到那时东吴就不会出兵攻打许都,曹操南面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更有利于和袁绍持久的抗衡了,没想到和张角在一起久了你也学会了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