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天俞知乐起了个大早,和余子涣一起给家里进行大扫除,两人擦窗抹灰扫地拖地刷浴室,忙活到下午才得空准备年夜饭。
俞知乐前些天已陆陆续续备好食材,又差遣余子涣去买了些熟食,最后面对小餐桌上满满登登的碗碟,她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桌上既有熏鱼、糖藕、烤麸等s市人吃惯的菜,还有她老家常吃的小鸡炖蘑菇和地三鲜,炖了一只老甲鱼,蒸了八宝饭,在余子涣的提议下还炸了甜咸两种口味的春卷。
“明后天我都可以不用做饭啦。”终于忙完的俞知乐瘫坐在小桌子前,忽然又猛地直起腰,“不对,明天还得包饺子!”
余子涣拿着碗筷也坐了过来,盯着满桌的菜有些懵,“这也太多了吧,我们就两个人,哪吃的完?”
“之前太忙,腊八的时候都忘了做腊八粥给你喝,年夜饭可不能再对付过去。”俞知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还嫌不够呢,以前我回老家过年,年夜饭比这丰盛多了。”
俞知乐吸溜一声将小鸡炖蘑菇里的宽粉条嘬进嘴里,好久没吃到这道菜,熟悉的味道毫无防备地刺激到她的味蕾,忽然就眼睛一酸。
这是她从小到大,二十二年以来第一次没有回老家和父母一起过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就算她没有穿越回2005年,在2015年找到工作的她也可能因为忙碌而无法回老家,她也一直不让自己去想还有没有机会回家的问题,努力地在2005年过好她的日子,但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这个应该一家团圆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思乡”二字作用于游子身上真是有不可低估的魔力。
俞知乐捧着碗往嘴里扒拉热气腾腾的饭菜以掩饰她的失态,还不忘招呼余子涣多吃,可是根本抑制不住眼圈的发红。
余子涣默默地吃着俞知乐夹给他的菜,忽然起身去客厅将纸抽拿了过来,搁在腿上抽了一张,伸手递给俞知乐。
俞知乐面对凑到眼皮底下的纸巾一愣,刚抬眼要看余子涣,他拿着纸巾的手又向前凑了一些,轻轻地给她擦起了眼泪。
俞知乐这才发现她刚才已经不仅仅是眼圈发红的问题,她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居然哭了出来,难怪余子涣刚才都不说话,大概是被她吓着了。
俞知乐有些尴尬地接过余子涣手中的纸巾,胡乱抹了一下眼泪,然后毫无形象地擤了个鼻涕,满腹的愁肠和惆怅似乎也随着鼻涕眼泪的离开排了一部分出去。她不好意思地抬头对余子涣笑了一下,“过年不应该哭的,是我不好,害你心情也这么沉重。”
余子涣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给俞知乐碗里夹了一块烧鹅,看到她红着鼻头和眼圈埋头认真奋力啃肉的样子,低头浅浅一笑,露出嘴角的小梨涡,“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从思乡情绪中抽离出来的俞知乐吃得满嘴油,听他这么问心里打了个突突,抬头问:“你想知道什么?”
“嗯……”余子涣思考了一下,“就说说你老家的事吧,你的家人、朋友,什么都可以。”
和她有关的所有他都想知道,但是俞知乐从来没主动说过,他担心触及她的痛处,之前也没有轻易开口问。
俞知乐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没想好怎么解释她的来历前总是提不起兴致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怕一说就停不下来,不过余子涣在这个时候问起,她还是很有倾诉*的,索性随心而发,絮絮叨叨地讲起她以前的经历。
“我老家在d市,靠海,别的不说,海鲜管够,夏天的时候去海边,一边吹海风一边吃铁板鱿鱼,我一个人能吃垮一个烧烤摊你信不信?”
“d市的冬天比这儿冷多了,不过是干冷,特别是室内长时间开暖气,没有空气加湿器的话整个人燥得慌,所以我小时候一到冬天老流鼻血,有一回忘了开加湿器,早上起来打喷嚏,鼻血溅了一被面,把我妈吓得啊。”
“我爷爷家和姥爷家离得挺近,但是因为我爸妈年轻时是私定终身,姥爷一直气我爸拐走了我妈,所以两家不太来往,每年过年都是在爷爷家过,一大帮亲戚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吃完了一边聊天儿一边看春晚,然后过了零点给长辈磕头讨红包,再一起出去放鞭炮,大人有时候还会哄我们几个小孩去点烟花,我和我堂妹抢着点,堂弟倒是总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