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忠一怔,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打紧,要紧的是……”沈无疾忽然将藏在自己身后的曹耀宗拽出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曹耀宗的脚尖都离了地面,迷茫且惊恐地望着沈无疾,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只能胀红了脸,徒劳地挣扎。
“沈无疾——”曹国忠大惊失色,尖声叫道,“放开他!你放开他!”
沈无疾面不改色地提着曹耀宗的脖子,微笑着不急不缓道:“曹公公,龙脉在何处,也该说了吧。咱家是乐意多来探望你,但其他人催得可紧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说?!”曹国忠红着眼骂道,“你也说了,老子六亲不认,他是老子毒傻的,你便是杀了他——”
“曹公公,”沈无疾打断了他的话,“您可千万想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您可是比谁都清楚明白。您这话说得轻易,若我当真了,一不小心,真把他捏死了,后悔的可是您,不是我。”
曹国忠死死地瞪着他,若目光能杀人,早已将沈无疾撕裂成千百份!
许多人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曹国忠不愿相信!他在如日中天时,便暗中操纵研究令人死复生的邪术,先是刨人尸骨试验,后来便拿死囚,甚至于无辜小民试验。
沈无疾见曹国忠死咬着牙不说话,掐住曹耀宗的手更紧了。
曹耀宗的脸已由红转紫,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眼看着曹耀宗要断气,曹国忠含恨道:“放开他,咱家让你交差!”
几乎就在曹国忠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沈无疾便松开了手,抓住惊魂失魄的曹耀宗,轻柔地抚着他的背,道:“没事儿吧?”
曹耀宗好容易缓过气来,惊恐地挣扎着往后退,不敢让沈无疾碰自己。
沈无疾也不在意,叫来狱卒将曹耀宗拖走,独留自己与曹国忠在这天牢深处,笑道:“曹公公,请说吧。”
曹国忠阴恻恻地望着他,没说话。
沈无疾了然,道:“曹公公放心,咱家和一个傻子又没深仇大恨,不会赶尽杀绝。何方舟颇爱当个便宜娘,想必日后能将你这侄儿养得白白胖胖,指不定哪天再给他娶个傻子媳妇儿,给你生几个傻子孙儿。”
曹国忠冷笑一声,却半点不含糊,既已得了沈无疾的保证,便径直道:“那龙脉并非本朝龙脉,乃是改朝换代的乱世祸星出世之处,喻阁老与君太尉他们自诩忠臣,可眼瞅着野心也不比咱家小哪!”
沈无疾听他在那说,也不接话。
曹国忠说了半晌,又道:“你又何必告诉他们这秘密?咱家告诉了你,你自个儿藏着便是。”
沈无疾笑了笑:“多谢曹公公一番好意,可咱家不信这神啊鬼啊的玄乎玩意儿。”
逼问曹国忠龙脉所在,不过是为了交差应付,沈无疾自个儿口里说对这些玄门的东西没兴趣,心中也是当真没半点兴趣。他自幼颠簸,历经磨难,多苦的日子也过了,当时也曾拜过破庙,求过神佛,可到头来,还不都是靠他自个儿苟且活过来的么。
这世上若有神仙,也就只有洛金玉那一位下凡来历劫的,其他的,他沈无疾统统没放在眼里,更不会放进心里。
曹国忠却也笑了,道:“别的你没兴致,那你对回阳之法,也没兴趣?怎么的,咱家都进来这么久了,沈公公如今权倾朝野,还没把你那心上人弄出来呢?”
沈无疾:“……”
三年前,沈无疾为洛金玉迷得神魂颠倒一事,满城皆知。洛金玉还未得罪君太尉前,曹国忠也曾拿这事儿笑话过沈无疾,更给他“出谋划策”,混当看个乐子。
没人相信沈无疾能不靠旁门左道就得洛金玉的青睐,可沈无疾偏偏放话说就不要靠那些旁门左道,那岂不就是个乐子?一个声名狼藉的太监,与一个铮铮傲骨的读书人,谁信。
“那龙脉之中相传藏有至宝秘籍,能令白骨生肌,死人复活,你焉知就没回阳之法?”曹国忠问。
沈无疾却道:“若真有曹公公所说这样玄乎,曹公公自个儿留着它不挖,只为了成全咱家吗?”
“你就知道咱家没派人去寻过那地方?”曹国忠眼中一黯,半晌才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咱家当初试验那些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便是从这儿而来。”他又道,“横竖是个死,都说给你了也罢。那地方,喻阁老他们只道是能出新君的龙脉,实则并非如此。那是一处玄门秘境罢了。”
沈无疾微微皱眉:“曹公公还请说得更明白些。”
“你听说过凡人修真吗?”曹国忠道,“凡人庸庸碌碌,不过百年,可有些人却能修炼成仙。”
沈无疾:“……”他怀疑曹国忠在耍自己。
不然,便是这曹国忠的脑子坏掉了。先是死人复活,如今又来个凡人修仙,他何不说自己是真龙转世呢?
“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信咱家的。”曹国忠轻蔑一笑,“咱家曾经也如你一般,是不信的,直到咱家明明白白的见着了玄奇之人之事,才知宇宙洪荒之大,有许多事是凡人触不到的。”
沈无疾:“……”他想回府喂洛金玉吃药了。
他甚至怀疑曹国忠接下来便要装疯卖傻求得苟全了。
曹国忠却接着道:“咱家亲眼所见,曾有一人转生夺舍,那人是龙脉玄门中人,因偷入禁地,险被诛杀,幸而他偷得转生夺舍法门,这才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