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苏却是恐慌顿生,全然没了方才做安排时的镇定自若。她看着郑宓,心道,阿宓是在嘲讽她吗?
可她并无借机邀功的意思。
明苏忽然醒悟过来,阿宓愿随她同走,并非愿与她和好如初,她依旧是杀她满门的仇人之女。
郑宓合上门,转过身,便看到明苏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见她望过来,明苏抿了抿唇,显出紧张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仿佛仔细思量过,又仿佛是鼓起勇气了,她才开了口。
“是母妃要我来的,我对你心有愧疚,不来,终生难安。公主是我自己不想做了,与你无关,不是牺牲。”
明苏稍稍地扯了个谎,将放不下舍不得推做了心有愧疚。
“所以,我不委屈。”她接着说道。我是心甘情愿随你走的。
你在之处,公主也好,平民也罢,都好。这两句真心话此时却不适宜出口了。
明苏说罢,又想阿宓大抵是不会信的,于是又笑一下,好显得真诚些。
郑宓被她这一笑笑得有些心酸,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你的伤疼吗?”
明苏摇头:“不疼……”顿了顿,又加一句,“真的……”
她都忘了背上还有伤,这时一提,她想起来了,倒有些疼了,但也不打紧。
郑宓蹙了下眉,还欲说什么,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勾起唇角来笑,对着明苏说道:“抚仙湖,我非去不可。”
明苏叫她这忽然而来的笑容勾得晃神,顿了片刻,方接上话来:“好,你说要去,便去。”
门恰好敲响。
郑宓在榻上坐下,明苏坐到了另一端,扬声道:“进……”
门便推开了。
主事走了进来,冲着明苏行了一礼:“殿下大安。”
明苏一颔首,站起身,径直吩咐:“孤要去赏梅观暮景,入夜归来。”
主事心道您要去便去,何必与我知会,余光瞥见了郑宓,方知公主话中之意,忙堆起笑道:“这不合规矩啊,罪奴是不能带出教坊司的。”
明苏的神情猛地沉了下来:“那便改改这规矩,抚仙湖今日孤非去不可。”
主事跪下了,哭丧着脸:“殿下,微臣实在为难。”
说罢,想起什么,又道,“天寒地冻,殿下小心凤体,倘若非要去,臣愿侍奉殿下同行,也好伺候殿下。”
他说罢了,自以如此恰是两全,公主再任性,也挑不出错来。
不想坐在榻上的郑宓站起了身,走到公主身边,叹息道:“是去赏梅,还是去坐牢?外出一趟,还带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