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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2页）

姜媛瞧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地笑了，眸中几丝悲凉一闪而过，她吩咐道：&ldo;把步摇为我戴上吧，再换身衣裙，然后备好酒菜，恭候陛下。&rdo;

不多时李延贞便到了，进殿看见姜媛顿时眼中一亮，笑道：&ldo;爱妃如此盛装打扮，是有什么好事？&rdo;

姜媛抬手让宫娥们都退下，对李延贞笑道：&ldo;陛下前来，不就是最大的好事吗？&rdo;

&ldo;好。&rdo;李延贞笑了笑，回头也命宦官侍从退下了，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他拉着姜媛的手落座，扫了眼满桌佳肴，不禁又看向她，&ldo;果真没事要说？&rdo;

姜媛沉默了一瞬，&ldo;陛下要这样问，倒也有些话要说。&rdo;她看向李延贞，&ldo;昨天夜里，情势万分凶险时陛下将我拉到了怀中，臣妾斗胆，想问一问陛下那时在想些什么？&rdo;

李延贞不由失笑，&ldo;怎么想问这个？&rdo;

&ldo;……突然有些好奇了。&rdo;

李延贞摇了摇头，&ldo;当时倒什么都没想。正如爱妃所言，情形凶险，也容不得多想，你就在朕身旁，怎么能让你有危险？&rdo;

这次姜媛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开口：&ldo;回想起来，臣妾入宫已经将近一年了，陛下您一直对臣妾恩宠尤甚，信任有加，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rdo;

李延贞闻言笑了出声，&ldo;爱妃说傻话了，你陪在朕身边就是了，还打算再怎么报答？&rdo;

虽然身为九五之尊，但李延贞终究才及弱冠不久，眉目间清秀文弱，一笑之下更显出几分少年气，清朗明透。姜媛有些失神，满腔酸涩涌了上来成了一点泪意，她慌忙低下头去，定了定神，复又抬眼笑了，执过酒壶倒了杯酒，&ldo;那就以这杯酒来表臣妾心意吧，愿生生世世都能陪伴陛下。&rdo;

李延贞看了眼杯盏里的澄澈酒液，又略带奇怪地看了姜媛一眼，末了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没看到姜媛垂下了眼，泪水坠落打湿了绣金衣袖，洇开一点暗沉颜色。

还有政务等着处理，李延贞并不久留，姜媛送他出殿，远望着御辇一点点在视野中消失不见，脱力般地缓缓地跪在了地上，&ldo;傻小子……&rdo;她轻笑着哽咽出声，从袖中摸出瓷瓶打开，仰头将药丸悉数咽下，眼中竟温柔轻快了许多，&ldo;我早你一步先下去，但愿来生能与你投成姐弟，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好好地护着你平安一世……&rdo;

姜媛俯身向远处慢慢叩首下去，额头抵在地上，安静得再无一丝声息，鲜血沿着她唇角滴在青石地上，殷红殷红。

宫道上的御辇中猛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得撕心裂肺一般，侍从慌张地拉开帘幔，正撞见大滩鲜血在绣毯上漫开，李延贞紧闭着眼歪倒在了一旁，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这日是休沐，然而长安城中身居要职的官吏们同时接到了急令，命他们秘密入宫，召开廷议。

廷议与朝会不同，是由太尉和御史大夫共同主持，仅有朝中要员才能参与的，商讨的也向来是最为紧要的国事，在廷议上意见达成一致后会将结果呈达御前，交给皇帝最终裁决。这次廷议通知来得突然又分外急迫，官吏们不敢怠慢，赶忙换上官袍纷纷奔往皇城，等到进了殿内，他们才意识到事态只怕要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

楚太尉坐在左首，一直垂眸把玩着手中折扇，没抬头看过任何人一眼，而苏大人坐在右首端着盏茶水，也是迟迟没有开口。到场的尚书侍郎御史中丞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只得不安地等待着，轩敞大殿上近乎死寂。

终于，苏世誉抬了抬手，宫娥们悉数退下并将殿门紧闭，他站起身来，扫视过后开口道：&ldo;匆忙将诸位召集前来，实因事态紧急，想必你们心中也有准备了，不过还请容我多言一句，今日殿中之事，一字一句都不可对外泄露。&rdo;

众臣齐声应是。

苏世誉微微一顿，看了眼楚明允，他仍在一折折地开着那把檀木扇，漫不经心的姿态，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苏世誉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继续道：&ldo;方才陛下在宫中遭人下毒，已经陷入了昏迷，太医虽在倾力医治，但情况不容乐观。&rdo;

哪怕早有不祥预感，众人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消息，当即炸了开锅，刑部尚书陆仕的反应尤为激烈，急声问道：&ldo;在宫里被人下毒了？！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可有捉拿到了凶手？&rdo;

其他人纷纷附和：&ldo;昨夜里离宫出事，今日陛下又在宫中遭遇不测，苏大人，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包天之人一定要严惩啊！还没能追查到凶手下落吗？&rdo;

&ldo;诸位冷静，&rdo;苏世誉道，&ldo;查明事由缉拿真凶之事自有禁军负责，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应对这变故。陛下只怕这些日子都无法临朝，如何才能避免朝纲不稳，不让有心之人趁隙而入，诸位大人可有想法？&rdo;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拿不定主意，毕竟才刚刚得知消息，多半还在心乱如麻。站的近些的御史中丞先开了口：&ldo;不知大人您有何打算？&rdo;

苏世誉对上众人一齐看过来的视线，也不推让，淡声道：&ldo;依我所见，应当隐瞒陛下昏迷的消息，托词暂罢朝会，大事决议以廷议为准，各部行事以稳妥为上，力求与平常殊无两样，以免人心动荡。若能迷惑敌人，使之不敢轻举妄动最好，如有异变，也望诸位谨慎行事，不可擅作主张。&rdo;

&ldo;我赞同苏大人的想法。&rdo;陆仕直接点头。

那位御史中丞也道：&ldo;下官并无异议。&rdo;

苏党官员纷纷表明态度，皆是支持，楚党中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并不做声。果然，一道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ldo;我觉得不妥。&rdo;

苏世誉眸光微敛，转头看向楚明允，对方依然把玩着扇子，眼睫低垂看不清神情，他不觉放轻了语气，&ldo;楚大人觉得哪里不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