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芳苓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会一直都对你温柔。
他们不是活在话本里的主角,遭遇的困难和挫折总能够轻易化解,并且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更多的时候,他们受伤、痛苦、失去,很多人很多事都无法挽回,也无处挽回。我们能做的就是,无论被打倒多少次,无论心脏刺穿多少箭,都要站起来,继续前进。
雨夜过去,太阳终于从地平线的那一头徐徐升起。须晁擦干了眼角的泪,缓缓跟上了容芳苓的步伐。
他知道,与其在原地痛苦惆怅,不如迈开脚往前,带着与同伴曾经一起许下的诺言,去完成那些他们想要完成的事。或许等到某一天,他能够再返回这里,将荣耀和光芒一同带回。
透过树荫照射下的光芒,被掩埋的土堆和木架在晨光中闪烁着光亮,上面的露珠仿佛感应到什么,缓缓滑落下来,坠入泥土。
太初山祝华清得知容芳苓被困在了凶魔界,立刻带领了两名弟子前往营救。容芳苓手中抱着的方乐乃是混元灵根,日后只要能够培养起来,便是太初山一大助力,他原以为只是护送她回家一趟,即便交给白秋素应当不会出事,却没想过他们竟然会误入了凶魔界。
白秋素也一同跟随前往,她一路上都沉默不言,因为怕一开口便惹恼了祝华清,因为这件事情,太初山的掌门对她意见更大了。
不过她在引容芳苓入凶魔界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留在太初山,那便不能让一个极有可能是未来隐患之人放在师兄身边。
&ldo;祝仙尊,这里有许多血。&rdo;在进入凶魔界后,他们在界内搜寻了三四天,终于在一方沼泽边发现了地面上许多干涸的血迹。这些血迹多得十分惊人,仿佛在这里遭遇了一场恶战。
祝华清一直冷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他印象中那个女子十分柔弱:&ldo;有无发现尸首?&rdo;
&ldo;没有。&rdo;
&ldo;向外扩搜,一定要找到人。&rdo;哪怕是两具尸体。
祝华清等人在凶魔界里寻找,容芳苓此时却已经带着须晁抵达了距离太初山数千公里外的南天府。南天府属于天玄宗的入口城,所有想要进入天玄宗的人,都会率先聚集在南天府内,等到天玄宗打开大门后,再申请前往。
因为秘宝一事,须晁失去了四位同伴,他潜意识已经对秘宝产生了排斥,此刻让他去寻找,反而不切实际。更何况秘宝到底如何,谁都无从知晓,万一在寻找途中出现差错,到时候连容芳苓也护不了他,所以她决定先带须晁到南天府,想办法助他通过天玄宗的考试,只要他能够成为天玄宗弟子,将自身实力提升上去,届时再去寻找秘宝也不迟。
一路走到南天府,容芳苓从未询问一句关于秘宝的事。须晁在沉默数十天后,曾主动向容芳苓提及,却被容芳苓阻止:&ldo;你的同伴誓死守护着秘宝的秘密,既然如此,你便不应该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一个人,包括我。修仙之路漫长如年,秘宝法器不过是辅助成长的道具,你要做的是修炼自身,只有自身成长了,日后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rdo;
早在容芳苓出手帮他们杀了金丹散修和门派修士时须晁就知道她不仅仅只是一个凡人,现如今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令须晁更加陷入沉思。
天下之人人人追逐秘宝法器,而眼前这人却不甚在意。
南天府,因为属于天玄宗的地界入口,又得庇护,整个府城十分繁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南天府府主东方宰为广迎四方来客,允许所有修士,无论修炼阶级都可减免入城费。
容芳苓带着须晁入城时,被拦了下来。守门的侍卫是筑基期修士,却并未看出容芳苓是修炼者,只是察觉她身上有一股异常灵力,以为是身上携带了特殊法器。而随同的须晁和小方乐可免费入城,她要交纳三十枚铜板。
容芳苓掏了掏口袋,发现身无分文,便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
却在这时,有一顶轿子从她身边停下,有一只手从轿子里伸了出来,替她支付了那三十枚铜板的入城费:&ldo;这位姑娘的入城费,由我支付。&rdo;
守门侍卫一抬头,看到轿中的人竟就是南天府府主东方宰,连忙恭敬的行礼:&ldo;府主。&rdo;
没有人敢去接那铜板,东方宰却一个眼神,示意轿边的护卫将入城费递到他们手中:&ldo;入城的规矩是我定,无论是谁入城一律按城缴纳费用,不必因我示意而特殊处理。&rdo;
那些侍卫这才敢接下铜板,然后恭恭敬敬让开一条道,允许他们进去。
容芳苓抬头瞥了一眼那东方宰,三十多岁容颜,金丹期的修为,一身正气凛然。他之所以会替自己支付入城费,恐怕是因为察觉到她怀中的小方乐为混元灵根之资吧。
筑基期修为的修士因为灵力不高,即便混元灵根这种得天独厚的资质,也很难察觉到,但到了金丹期却不同,金丹期已生成金丹,体内豁达通旷,像混元灵根这种一出生就能吸取天地灵气的婴孩,只消一眼就可判断。
容芳苓冲东方宰微微弯腰致谢,并没有太多表示,便入了城去。
守门的侍卫觉得这个女子如此无礼,府主亲自替她支付入城费,只弯个腰就没事了?还自己先进了城门,都没有任何别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