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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有人敲门。&rdo;亨利说着，快步朝门口走去。原来是迪布勒伊一家。安娜抱着一束玫瑰花，迪布勒伊肩上搭着几大串红辣椒，身后跟着的纳迪娜显得闷闷不乐。

&ldo;圣诞快乐！&rdo;

&ldo;圣诞快乐！&rdo;

&ldo;您知道消息了吗？空军终于出击了。&rdo;

&ldo;知道了，一千架飞机！&rdo;

&ldo;他们被一扫而光了。&rdo;

&ldo;他们完蛋了。&rdo;

迪布勒伊把那些红辣椒放在长沙发上：&ldo;用这玩艺儿来装饰装饰你们这间乱得像窑子似的小屋子。&rdo;

&ldo;谢谢。&rdo;波尔毫无热情地谢道。迪布勒伊把这套公寓说成窑子，听了好不让她气恼。他常说像窑子，是因为这屋里摆着这么多面镜子和挂着红色窗帘的缘故。迪布勒伊察看了一番屋子，说：&ldo;应该把红辣椒挂到中梁上去，这要比槲寄生美。&rdo;

&ldo;我喜欢槲寄生。&rdo;波尔斩钉截铁地说。

&ldo;槲寄生，是傻玩艺儿，毫无特色，过时了。再说，它是寄生玩艺儿。&rdo;

&ldo;把红辣椒挂到楼梯上面的扶手上吧。&rdo;安娜建议道。

&ldo;挂在这里，要漂亮多了。&rdo;迪布勒伊说。

&ldo;我坚持挂我的槲寄生和枸骨叶冬青。&rdo;波尔毫不相让。

&ldo;行，行，这是在您的家里。&rdo;迪布勒伊说道，然后朝纳迪娜示意：&ldo;过来帮我一把。&rdo;

安娜取出了熟肉酱、黄油、奶酪和糕点。&ldo;这是用来调制潘趣酒的。&rdo;她边说边把两瓶朗姆酒往桌上放。接着，她把一包东西塞到波尔的手中：&ldo;喏，这是给你的礼物。这个是给您的。&rdo;她说着递给亨利一只陶瓷烟斗，上面一只鸟爪正死抓着一只小蛋，与路易十五年前用的烟斗一模一样。

&ldo;真棒极了！十五年来，我一直渴望有这么一只烟斗。您是怎么猜透我的心思的？&rdo;

&ldo;因为您跟我说过！&rdo;

&ldo;一公斤茶！你真救了我的命。&rdo;波尔惊叹道，&ldo;多香啊！真正的好茶！&rdo;

亨利动手切起面包片来，安娜往上抹黄油，波尔则一面往面包片上涂肉酱，一面忐忑不安地察看着迪布勒伊用锤子猛击着铁钉。

&ldo;您知道缺点儿什么吗？&rdo;他朝波尔大声说道，&ldo;缺一盏大水晶玻璃吊灯。我一定给您搞一盏来。&rdo;

&ldo;可我不需要！&rdo;

迪布勒伊把一串串红辣椒挂好，然后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