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也抱小葱进房间喂奶。
一番忙碌后,好容易将双胞胎兄妹伺候好了,菊花跟云影一人抱一个逗着玩,连同葡萄抱着的小井儿,三个奶娃比赛似的笑闹,小葫芦也开心地在一旁凑趣。
院子里,张大栓、张槐和刘黑子则一担又一担地往家挑胡萝卜,都在河里洗得干干净净的,为的是多储藏一些猪粮,这样一直到正月初三,都不用再下地挖萝卜了,可以安心过年。
张杨见他们忙碌,也去后院猪栏屋帮忙堆放。
热闹地吃过晚饭,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大年三十,竟然是个大晴天,虽然阴湿的地方还是结着冷硬的冰冻,但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让人心里觉得十分温暖,忙碌起来也格外的带劲。
从早上开始,厨房里就没停过火,锅里也始终烧着各种吃食,女人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们则上坟、贴门神、迎财神,张罗柴火等一应杂物,在外忙碌。
人真是最奇怪的动物,张家今年不仅添了人丁,张杨还中了秀才,这个年自然是不同以往,喜庆热闹中还透着蓬勃兴旺之意,可是菊花虽然也高兴,但心里还是怀念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年三十晚上。
那时候,一家四口好不容易摆脱贫困,年夜饭也不太丰盛,但菊花跟爹娘哥哥围坐在油灯下,吃喝谈笑,听爹娘讲古,那温馨的氛围,那菜肴的美味至今让她无法忘怀。
也不是说如今的菜就不好吃了——只有味道更好的——只是那年的三十晚上格外让人难忘而已。
她看着兴奋的何氏,心道,也许婆婆不是这么想的吧,今年对她和公公来说才是意义非凡的一年,这一副兴旺发家的形景,更有刘黑子一家能支应使唤,还有比这更喜人的么?
刘黑子接来了老娘,一家人暂时挤在后来加盖的西厢房里,因为槐子想明年再另外盖房给他们一家住,为的是等荒地开出来后,也好确定位置,便宜照管。
至晚,刘家虽然帮着忙了一整天,却拒绝跟张家一桌吃年夜饭。张大栓两口子也怕他们不自在,便将准备的各样东西都分了他们些,让他们一家回屋吃,
秦枫和云影本是在张家过年的,但两人哪里能安静下来?从下午开始,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请他们,于是秦枫就跟周夫子一样,吃起百家饭来;云影则只去了赵家——赵清是她徒弟嘛,还有李长雨家,也是因为宛儿一再相请,她就过去凑了会热闹。
菊花觉得当娘了真的有很大不同,往常几个大人,说笑玩闹十分轻松自在,如今非得将两个小祖宗伺候好了,才有心思干别的,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悠闲?
好在有葫芦,菊花特意跟哥嫂打招呼,早早地接了他过来陪板栗,因此也未出现奶娃子大哭大闹煞风景的情形。当外面炮仗不停地响起的时候,板栗和小葱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仅没有被吓哭,反而十分兴奋。
年夜饭自然另有一番热闹,邻里间互相邀请喝一杯酒等,也不必一一细说。饭后,张槐和张杨抱着双胞胎,菊花跟何氏腾出手来收拾碗筷,完了再包饺子——初一早上就吃饺子了。
稍后,刘婶跟葡萄也过来帮忙。
饺子馅是早就准备好的,张大栓则亲自上阵擀饺子皮。为了说话热闹,何氏直接将这一摊子搬到堂屋来。她一边包饺子,一边担心地问菊花道:“这两娃儿咋还这么精神哩,往常这个时候不都睡了么?要是他们闹过了头,不睡了咋办?”
说完看了看一旁的槐子和张杨,两人正和葫芦嬉笑逗趣,惹得板栗咿呀大叫,脆笑不断,活泼的很。
菊花含笑道:“不碍事,待会葫芦一走,他们就该睡了,眼下不过是一时开心。”
刘婶笑道:“今晚热闹,也难怪娃们都不想睡,我家小井儿也没睡,跟他奶奶在玩哩。”
正说着,就听槐子叫道:“刘奶奶,过年好!”
大家转头一看,是葡萄奶奶从外面进来,满头银发,手里攥着个小包裹,走路颤颤巍巍,笑得慈眉善目。
何氏急忙招呼道:“刘婶,你老人家好。槐子,快端板凳给刘奶奶坐。”
其他人也都纷纷招呼,刘奶奶坐下后,在屋里扫了一圈,笑道:“人多就是热闹。我家井儿睡了,我就想着过来凑凑趣,也好给东家拜个早年,就便送点针线活计给板栗小哥儿和小葱姑娘。是我做的,眼神不好,也不成个样子,东家不要嫌弃笑话才好。”
说着将膝盖上的小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两双红色虎头鞋和两顶红帽子,拿出一顶帽子,让槐子帮板栗试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