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抬起手摸着他清瘦过分的脸颊,还拂过他发白的薄唇,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都没肉了,玫瑰色的水润润的嘴唇也没有了,得想办法把你尽快养回去。”
他又“呵”了声,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怎么?嫌弃我现在丑了?你可以不看。”
程惜也“呵”了声堵回去:“你脸上爬了裂纹毁容的时候我都没嫌弃,现在嫌弃?”
他说不过她,又实在没力气,只能妥协般地被她抚摸着脸颊,弯了弯唇角,吐出了两个字:“傻子。”
这还没过去半天,他已经说了几次她“傻”了,程惜本着不跟他计较的原则,压根就没搭理他。
她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聊天让他费力气,他在等了一阵后,就皱眉加了一句:“回答啊,你想什么?”
程惜看绕不过去,只能老实说:“我对现在的一切,还是有些没真实感。”
他却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一路走过来,他都永远笃定,永远有着计划,仿佛他从不会彷徨,也不会怀疑自我和眼前的现实。
但是这一刻他却异常地没有立刻给她一个答复,哪怕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程惜看着他长久地沉默下来,心里突然有些慌了,也许他也陷入了反复怀疑的怪圈中,只不过他掩饰得太好,让她没有察觉到异样,就像他掩饰自己的身体状况时一样。
病房的自动门在这时滑开了,是肃修然走了进来,他看到程惜在床边握着肃修言的手,笑了笑:“我进来得不巧吗?”
肃修言抬眼看了看他,弯了下唇开口:“这个傻……”
他突然临时改了口,那样子像是怕真的把她给喊傻了:“小惜还是不相信现在是真实的,你帮她再确定一下。”
肃修然温和地笑了笑:“小惜,你需要我再做点什么?”
程惜被他撞见了本来就有些尴尬,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事可以让自己加深真实感,她看了看肃修然,又回头看了下肃修言,一个念头鬼使神差般冒了出来。
在大脑进一步思考之前,她就说了出来:“那肃大哥吻一下修言吧。”
肃修然了然地笑了一笑,他十分从容优雅地走了过来,在病床前站住,微弯下腰一手撑在床头,一手轻捏住肃修言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头。
他做到这一步,还抬头看了下程惜,唇边带着笑意,向她最后确认:“我应该吻小言的双唇,对吗?”
程惜在这个要命的关头理智回笼,连忙摇手制止:“好了,我确认了,肃大哥就是本人,这就是现实,我不怀疑了!”
肃修然唇角的笑容依然完美:“你们这些女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是好猜的。”
程惜清了清嗓子掩饰:“肃大哥果然是系统模拟不出来的。”
肃修然对她笑了笑,这才放开捏着肃修言下巴的手,低头对他笑笑:“小言,不要这样瞪着我,这并不是我的提议。”
肃修然说完,还俯身在他额头轻吻了下,然后才说:“小言,我进来是想告诉你,你失踪的事虽然我们一直瞒着外界和妈妈,但她前几天还是察觉到了。她今天搭飞机从海岛回来,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到这里了。”
甩下这个重磅消息后,他就站起身,还是非常优雅地对程惜点了下头微笑:“小惜,你和小言继续聊,我先出去了。”
程惜没敢吭声,她看着肃修然潇洒离去的背影,直到自动门重新关上,她才敢试探性地把目光移回到肃修言脸上。
她果然看到他一脸山雨欲来的怒容,连忙又清了清嗓子,试图拉走他的注意力:“我们结婚后,我还没见过你妈妈,你说她会不会骂我?”
他仍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甚至气得咳嗽了几声:“你……就这么看我?”
程惜连忙上去给他抚着胸口顺气,还在他唇边吻了吻安抚他:“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开玩笑。”
他还是侧过头去避开她接下来的吻,“呵”了声说:“把床摇高一些,让我坐起来。”
程惜忙照他说得做了,看到他苍白着脸没什么力气,还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他又“呵”了声才说:“你小时候应该也见过她几面吧?没看出来你怕她,怎么突然担心起来了。”
程惜用力摇头:“那不一样,那时候她只不过是我哥哥打工的老板的老板娘,现在她可是我婆婆,你不知道婆媳关系一直是世纪难题吗?”
她这个答案不知道是在哪里取悦到他了,他低沉地笑了起来,接着才说:“你放心,她虽然强势,但没有为难其他女人的习惯。甚至在表面上,她还会对你不错。”
程惜“哦”了声,只要表面还过得去,已经算是和谐的婆媳关系了,她也没有那种跟婆婆做朋友的打算,有距离反而安全。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不安:“可是你刚跟我在一起,就又是受伤,又是被绑架,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她不会迁怒我吗?她又那么重视你,把你的事情看得那么重。”
看她这样忐忑不安,肃修言只能又叹了口气:“小惜,我妈妈虽然重视我,但她并没有把我当成小孩子,也没有对我有过多的占有欲。我跟她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她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他说着停顿了下,才轻声说:“其实她对我的重视,可能是一种过度补偿,补偿她认为我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关注……可能还有一些她在刻意忽视了哥哥后,内心的焦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