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谢昀已经入了内殿。朱公公也想劝,但被谢昀一记眼神止住了。无法,惊絮只好跟了上去。
谢昀一入内便瞧见那层层叠叠纱幔后的凤榻,正如惊絮所言,雁回今日在养心殿外跪了一日,夜里又受了凉,加之烦心兰贵妃便觉得头疼脑热,回了宫就睡下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因此也没发现谢昀撩开了纱幔,负手立于榻前。
“怀瑜……”雁回一声梦呓。
谢昀一怔。
——“你仔细想想这坤宁宫你踏足过几次?就连哀家这个吃斋念佛不问尘世的老太婆都晓得皇后日日夜夜只能瞧着皇帝的画卷睹目思人啊!”
这话似魔咒般在谢昀脑中挥之不去,就连他自己都未发现他的脸色柔和了些。
他从不知晓,皇后爱他如此,竟在梦中念他表字。
凉风从窗棂缝隙溜进,吹起纱幔一角,纱幔外,惊絮腿一软跌坐在地,后背已起了一层冷汗。
万幸!万幸!
谢昀,字怀瑜。
国舅,字乐鱼。
还好万岁爷将皇后娘娘那声梦呓听岔了。
第3章
翌日,天将亮不亮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撩开回纹云锦华帐,不等凤榻上那人出声,惊絮便上前挽着帐子。榻边灵兽呈祥的烛台上的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惊絮连忙取过秋香色金线软枕垫在帐中人身后,好让那人靠着舒服些,再看暗红苏绣织金锦被踢到脚下,她又要替人盖好。
“不必了。”雁回倚着床头,窗外风声拂过庭院的竹林,她却道:“本宫觉得闷热的紧。”
“娘娘。”惊絮轻轻唤了一声,看雁回三千青丝凌乱散落,亵衣沾了薄汗便知晓雁回昨夜睡得并不好,她挽好纱幔:“奴婢替您取一件干净的里衣来。”
雁回轻轻‘嗯’了声。
昨夜雁回头疼脑热有些风寒的初兆,惊絮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子,布巾子还专门在薰盆上薰过。她打了热水来,见雁回赤足踩在金砖上忙上前在贵人脚下放了块布巾。
“什么时辰了?”雁回怕闷热,纵使春寒料峭也要开着窗,如若不然至少也得留一道两拳宽的缝隙,本想透过这缝隙窥视窗外天色却见雕花镂空窗牖都牢牢闭合了:“怎得将窗都关上了?”
惊絮替雁回擦了身子又换上干净的里衣,道:“回娘娘,卯时了。”
雁回一听不由蹙眉:“怎得不唤本宫起身?”
作为中宫之主,后宫嫔妃每日清晨是要往坤宁宫来请安的。她也要早早起身梳妆,不能失了国后的威仪和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