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溪抬起头,他手里的木块上,一个人形惟妙惟肖。
那是一个古装的女子,交领中衣配大袖外衫,飘飘洒洒的广袖之下,是大摆的襦裙,像是正被风吹着,裙角向一侧微微扬起。裙身上的绣纹浅浅的打了一个样,还未深刻。人脸也是一片空白,只配上了飞仙髻的发型,脑后披散了长发,也如裙摆一样,向着同样的方向飞扬。
“是佳作。”叶田田如实评价,“比例协调、形态婉转、走线流畅,就是可惜底材差了点儿。”
“哎哟喂,田田啊——”夏东溪一晚上没睡,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笔架子的底座——能指望有多好啊?这鬼地方,能找到一块完整的木头就不错了,你还要求那么多!”他手腕一翻,收起小刀,把木头小人举到眼前看了看,自己觉得很满意:“材料是不怎么样,哈哈,但是架不住我手感好啊……等有空了再继续!”
把小人放回桌面,夏东溪打着哈欠往窗外看了看,问:“现在几点了?”
叶田田摇头:“不知道……屋子里没有计时的东西。”
“总归是要等到晚上了。”夏东溪站起身,“我去睡一会儿。桌上有吃的,是昨天包间里的,还好走的时候顺了点儿回来……”说到后面,他哈欠连天,径直走到床前爬了上去。这一次,什么鸳鸯戏水,什么春宫秘戏,都挡不住滔天的
第26章一句几个字
夏东溪和叶田田到红帐包间的时候,竟然有人先到了。
范鹏一看到他们两个,就像失散已久的人找到了组织一样,“嗷嗷”地就扑了过来,张开一双手臂就想给夏东溪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夏东溪原本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高兴的,被他这一热情给热情没了,他也懒得掩饰自己的嫌弃,径直往边上躲了一大步,指着范鹏的头问:“这怎么回事?”
一提到脑袋,范鹏就又“嗷嗷”起来:“真是险啊,真是险……你们都不知道我昨天经历了什么!啊啊……”嚎了几嗓子,他终于进入正题:“昨天那个小姑娘,叫何……何什么来着……”
“何琪。”夏东溪提醒他。
“对!何琪。那个小姑娘说这里的人不对劲。还真是!我跟着厨房里做事的那帮人出了后院,进了他们的屋子……果然,二十来个大活人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突然之间啊,一点预兆也没有啊,排满一整间屋子的大通铺前面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啊!你们能想象吗?你们能想象吗?哎……哎!”
“可我能怎么办呢?外面那锣敲得咣咣的,也不能就出去了呀!我就想,也好,一个人住也是住,还清净。刚这么想呢,就听外面一声叫,子时到!叫完了,屋子里的人又都忽然出现了!”范鹏满脸惊恐,像是又回到了昨天那个时刻,“他们一个个像没事人一样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那颗心啊,就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后来我琢磨着,怎么也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啊,就想找个人来问问。没想到……我才拍了拍一个人的肩,我的手就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鬼啊……你们知道吗?活生生的一屋子鬼啊,就在我的面前!”范鹏拎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我吓得缩到了屋子角落里……没想到,这还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范鹏又灌下一口:“外面忽然开始有人惨叫,屋子里就有人出去看,然后,他被一脚踹了进来。一把刀啊,那么长,那么长……就从房门那里劈进来,生生把那个人的肚子给剖开了!”
夏东溪沉默,他又想起了那个青衣小厮。
范鹏看看他,
又看看叶田田:“你们也遇到啦?啊,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答案:“人都是从前面来的,都杀到后院了,自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在楼上客房里的。”
他也不问夏东溪他们经历了什么,自顾自的又往下说:“惨啊,太惨了!血流成河,真的是血流成河啊!墙上、地上、窗户纸上……就在我眼前,一个个人啊,就这么倒下去了。我还听到院子里有姑娘的哭喊,何琪怎么说的来着?舞姬歌女也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那帮子畜生!”
夏东溪打断他:“你怎么逃过去的?”
“哦,这个啊——”范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受不了了,是真的受不了了,可我一直记得东神你说过的话。”
夏东溪愕然:“我说了什么?”
“你说躲屋子里就没事啊!”范鹏大声道。
夏东溪:“……”
他好像说的是,大、概、率、不会有事吧,他什么时候给过肯定的保证了?
范鹏根本就没有察觉夏东溪神色的变化,“啪”的一下拍了桌子:“还好有东神你的指引啊!我当时坚定了信心,怎么着也不能出去。可我受不了了啊,是真的受不了了,那些血啊肉啊,都在我的眼前飞啊。我没办法,就咬了咬牙,找了一堵墙,撞了上去。”
夏东溪:“……”
“晕过去好,晕过去好。”范鹏“呵呵”的,“这不,再醒过来,就又能见到你们了!”
夏东溪:“……”
范鹏脑袋上一圈纱布,红红的还在渗血,这一下撞得实在是不清,夏东溪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告诉范鹏他的推断——鬼影幢幢,很可能是历史上真实的某一天,如果今天晚上还是要求所有人子时归房,那很有可能,这一切将重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