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祟
“求你——!我求你了!”
一道凄绝尖锐的女声骤然打碎了山脚小镇的宁静。
天降惊雷,波涛如怒,抵不过孩童稚嫩沙哑的哭喊和女人的苦苦哀求。
鬓发散乱的年轻女子被一次次甩开,又一次次扑上前去,姿态卑微又疯癫,膝行过去,狂乱的哑声道:“我给您跪下……我给您磕头了!求你们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命啊!您不能这么做……这有违天道……”
“娘——”
“娘亲……呜呜……”
一男一女两个稚子让壮丁抱起,任凭孩子哭得鼻涕冒泡、女人喊得几乎呕血,也是毫无感情,宛如几尊石雕。
不等村长下令,他们是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
“臭娘们儿!哭!”
一个锦绣绫罗遍体的大老爷飞快上前一步,横起一个飞踹,便将女人当胸踢出去老远,眼神如淬毒了一般,死死瞪着死鱼一般扑腾的人,尖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娘们儿家家的就知道哭!你不看看老天爷震怒成了什么样子!”
这嚣张跋扈的男人虽是小小村长,却掌控一镇。
这些年他吃得满脑肥肠,如今一副要为了村民们操心碎的模样,一蹄子尥去,踹出个忧国忧民的气势。
“我告诉你,别和我张有才提天道,秉玉仙山上那群大白兔子们还天天想成仙呢!他们这样便合了天道了?如今能让这安泰桥风平浪静,能保我们村平安无事,那便是天道!”
女子几乎不等反应,哇的一声呕了满身的血,刺目鲜红。
她那一双儿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哭得死去活来。
有人不忍心看,敢怒不敢言的劝了句:“村长,消消气,毕竟这是莲儿的骨肉,她舍不得,那是必然的……”
“是呀,谁能想到只有这一个法子呢。”
河岸边的村民们乱哄哄的望着那尚未修建好的拱桥,眼中或有惊恐,或有疑虑,嘴里也叽叽咕咕的念叨着“怪事,怪事”——这是小镇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最为宽敞明亮的一座桥梁。
然而竣工不久,便隔三差五的出事,如今这拱桥吞人之事,可是闹得越来越大了,村民们皆是惶恐不已,日夜惴惴。
“村长,这拱桥怪异,我们为何不去求求山上的仙长们?这秉玉仙山上,不是有个真神仙吗?”张有才身边的一个毛头小子问了句。
结果,他立刻便得到了村长宛如剜心似的一瞪,当即收了声。
张有才转回头来,对着滔滔河水,摇头晃脑的叹息道:“你们指望什么?指望让神仙来给我们修桥?那一个个可都是恃才傲物的主儿,这件事,万不可让他们知晓。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有村民犹疑,似乎仍想劝村长上山,但张有才一概摆手拒绝。
地上憔悴不堪的沈莲儿此刻唯有绝望,她唇瓣翕动:“不……去求秉玉仙山吧!分明我们就住在山脚下,上去求求秉玉仙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