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保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后面应该自有人替她出头了。
不过么,这头一棒子,还是应该自己先敲,“这庄子……”婉宁开口,然后故意顿了一下,看向王全有。
王全有立刻接口,“天汽渐冷,花花草草有点耐不住,明年重新种一批就好了。”
婉宁摇摇头,“与花草无关,这凝泉庄我也是听说过的,号称四季常青,绿意傲雪,没想到,如今竟然衰败成这样。”
“这吴乡主实在是……唉,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御赐的庄子,吴乡主也实在太不精心了,竟然糟蹋成这样。幸亏陛下收了回来,不然再多搁几年,说不定这回廊、房子都得败光了。”
王全有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本来是想给婉宁添堵,甚至关于这些花草为什么会这样,王全有都已经想好了无数说辞。
哪知婉宁干脆就不问花草的事,直接说起了吴采薇糟蹋皇家财产,这罪名若真扣实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就算是吴采薇,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保听了心里大乐,这穆婉宁真不愧是创办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人,一开口就直怼心窝子。
有这样的东家,赚钱不愁了啊。
进了正厅,果然里面的摆设也是处处透着廉价。尤其屋里摆的那一套桌椅家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刚打出来的没多久的。
用安宁的话说,东西透着一股新气儿。这新气儿在衣服是好的,在家具上么,往往意味着没有沉淀,显得轻浮。
“啧啧,都说正厅是一个庄子的脸面,是庄主的脸面,现在看来,吴乡主这脸面可真是丢到家了。”
既然你不要脸皮,那就不要怪我踩上一脚,再跺三下了。
张保也没想到这庄子里的仆役竟然敢胆大至此,这屋里的家具、摆设可不是院子里那些寻常的花草,而是上过造册的。
就是不翻账本,张保也是记得这里面摆着的,是一樘上好的苏式黄花梨家具。
“王总管,这庄子我是八月来的,待了三天才走。眼下不过才两个月,就变成这副模样。连造了册的东西都你敢调换,是觉得内务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
王全有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叫苦不迭,他根本没想到婉宁收个庄子,竟然面子大到能把内务府的人请来。
可是事情已经做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糊弄到底,“张总管,这话怎么说的,院了里的花草确实是天冷闹的。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造过册的,怎么敢动。”
张保冷笑,“不敢?我看你们是敢的很。这正厅里摆的,明明是上好的黄花梨家具。眼下这樘么,颜色倒是对了,可你当咱家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用最便宜的白杨木刷漆,就想冒充黄花梨,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张保在这内务府钱粮总管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快十年,气势很足,这一抖起官威来,当即就把王全有吓得一哆嗦。
婉宁对这些东西可不如张保熟悉,虽然一眼扫过去,都是满满的劣质感,但若真要她去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也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