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徒先生不如舍身饲虎,求个功德?”淳于扬说。司徒湖山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是佛祖的事,我是个道士,不能占隔壁家的便宜。”唐缈突然问:“唐家的前任家主叫做唐竹仪?”“对。”司徒湖山说。“你见过他?”“你说呢?”司徒湖山没好气地反问,“他是我表哥!”“唐竹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缈问。司徒湖山哼了一声:“他都死了三十多年了,还谈他干什么?他的遗照不是悬挂在祖宗祠堂里嘛,是什么样的人一望便知。”说实话,唐缈每次踏进祠堂都相当紧张,压根儿没注意满墙巨幅遗像中有一副是唐竹仪。既然司徒湖山不打算说,他也没追问,反正他对祖宗们的事情也不太感兴趣。他望着门外的大雨出神,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姥姥对她的钥匙如此珍视,以至于并不很长的嘱咐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扣紧着它。所以那到底是一把什么神奇的钥匙呢?唐缈也很想知道啊。中午十二点临近,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中蛊的四个人都准时向唐缈拿了解药,包括暗地里相当会用毒的淳于扬。当然啦,他主要是为了配合表演。为了提防唐缈再次在饭菜里动手脚,所有人的午饭都是自己煮的:司徒湖山吃的是辣椒配白饭,淳于扬吃的是白饭,周干部在碗橱里千挑万选找到两只都被唐画啃过的干馒头,还连连说“这样的东西才最安全”。离离什么都没吃,硬捱着。到了下午三四点捱不过时,她偷偷杀了一只姥姥养的鸡,蹲在前院井台边开膛破肚,烫皮拔毛。也是这时候她发现井水水位下降了。照理说一场大雨结束,水位应该上升才对,可这口井的井水却霍然落下去一大截,井绳都快够不着了。都说井水变化是地震前兆,可如今不至于吧,唐家宅院刚刚才人为震过一回啊!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周纳德,想打发他另外再找一根长井绳;周纳德又告诉了唐缈。唐缈没多想,倒是淳于扬警觉起来,问:“你们家里有几口井?”唐缈说:“好像有三口。”“我去看一下!”他挨个查看了前院靠近厨房,东院晒药架子下,和后院临近菜地的水井,发现了大事不好的兆头——除了前院的水井,另外的两口井居然已经枯了,虽然井壁上还挂着水迹,但井底都只剩了湿泥。“这两口井原先有水吗?”淳于扬跑回来问。唐缈说:“当然有,后院那口井由于地势稍低,下雨时还会满出来呢。我到这儿来的审问之一唐缈没打算今晚审出什么结果,只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有所进展,因为他心里发慌,想把这事儿赶紧了了。他手头有两个筹码,其中一个谎言,谎言总有破灭的时候,说不定就在明天。另一个筹码则是圈禁,可惜他也在被困的范围内。把几只兔子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们都会互相咬,何况是人。他实在不知道把那四个人围困久了会有什么后果,反正不是和风细雨。最好的结果是等两三天后姥姥醒来,他能把钥匙原封不动地放在她的床头,功成身退,赶紧回南京去。最坏的结果……不敢想象。唐缈第一个谈话对象是司徒湖山,因为淳于扬暗示他偷钥匙。淳于扬虽然年轻但谨慎,不会随口乱喷,一定是发现了那老货行为不轨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