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看,”妈很懊恼,“爸对不对?也不预先通知我,就把个病人往我这里塞。”
“你要是早知了,你一定不会让这个病人来。”
“可不是!”妈说:“男人都是这样,明知理亏,偏要偷偷摸摸瞒着妻子做,莫名其
妙。”
“这是男人的通病。”我还是笑。
“你将来嫁人,可不要挑你爸这样的男人。”
“男人大概不会有例外。”我笑说。
妈白我一眼,“你倒是看得很开的样子。”妈说。
“我不知道,我嫁人的日子还远呢。”我说。
“我真恨透了你爸!”妈说。
“算了,说不定他三两天病就好了。”我说。、
“才怪呢,完全第三期痨病的样子,一时间那好得了!这事让你哥哥知道,一定急
坏。”
妈说得不错,哥哥也是个很紧张的人,甚至比妈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肺病真的不算什么!”我再三说:“容易医好。”
“才怪!”妈不相信。
其实我也不相信,这年头,患肺病死的人还是很多。而且肺病最不好就是脏脏的。癌
也死人,但是癌就比较好,等到医不了的时候-大不了往医院里一塞。
忽然之间我毛骨悚然。
楼上真的是住看一个大病菌吗?爸这样惘惘然答应人家,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孩子,我想,或老与他的父母有深切的关系。
那个晚上我睡不着。
我很努力听上面的声音,因为祖母的房间就在我楼上,我的房问本来是书房。
但是楼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如果妈妈不说,我根本不相信上面套房裹住着人。
爸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了,真不容易。
外面的小雨,下了一整个晚上。我越是听不见声音越好奇,越是睡不看,结果第二天起来,眼睛一圈黑的。
妈妈问我,“昨天晚上睡好没有?楼上有什么声响?”
“一点也没有,奇怪。”
“唉呀,真是阴笃笃的。”
“妈,别来这一套吓唬人。”
“我想了一整天,我还是决定请他搬走,与你爸商量过了,他说如果一定不肯,也没
办法。”
我点一点头。
我上班去了。
律师楼一早来了两夫妇,要办分居。
两个人坐在对面,睬都不睬。那位太太,年轻貌美,笑起来一定动人。但是她在这种
时候当然不会笑,谁能怪她呢?我默默的用打字机做好了分居妥协书。
下班回到家里,雨还没停,天气阴凉,我收了伞。
我抬头向二楼的房间看去,看不到什么。阿好替我开门。